,否则我根本不予理睬,直接杀过红水河血腥屠戮的狂妄样子。
库伦达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斟酌了一下言辞,随即平静道出献城投降的条件。
库伦氏和敖汉氏经过与大贺氏和拔里氏的艰难谈判,最终决定“和平分手”。库伦氏和敖汉氏投降中土,除了他们的控弦和族众外,还是红水河两岸的土地和长汉城,而大贺氏和拔里氏做出如此巨大让步的条件是,给他们安全撤离的时间,让他们带着自己的控弦、族众和财产,东北而行,井然有序地撤往六七百里乃至千余里外的弱洛水下游地区。
奈曼青川惶恐不安地望着李风云,密切关注李风云的表情变化,一旦势头不对,马上阻止库伦达维。
李风云认真地听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斛律霸?尔朱天啸却是神色不善,一脸鄙夷。你当我们是痴儿?你这算计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好处都让你们占了,库伦氏和敖汉氏利用这个机会重建部落,实力进一步壮大,而大贺氏和拔里氏安然无恙地撤走了,保全了实力,然后联合迭剌等弱洛水两岸的五个部落,继续与我们对抗,而我们捞到了什么?名义上我们征服了库伦部和敖汉部,占据了红水河两岸大片土地和长汉城,但实际上为了利用库伦部和敖汉部对抗以大贺咄罗为首的契丹反抗军,我们反而要大力支援库伦部和敖汉部,结果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要帮助契丹人壮大,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亏大了。
两人正想严辞驳斥,反唇相讥,当面揭穿库伦达维的阴谋,没想到库伦达维自己揭穿了自己,“当然,我们所提的条件,在你们看来肯定很荒谬,算计手段很拙劣,你们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我要做一番解释,我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是有理由的。”
斛律霸不胜其烦,根本不想听下去,理由谁都有,但胡搅蛮缠有何意义?他转头望向李风云,如果李风云不想听了,决心发动攻击,打破对方的幻想,迫使库伦氏和敖汉氏无条件投降,并乘机重创出伏部,则这场谈判就可以结束了。
出乎斛律霸的意外,李风云却是微微一笑,似乎很赞赏库伦达维的“坦诚”,态度大变,和颜悦色地问道,“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我们对未来预期有巨大分歧。”库伦达维看到李风云态度改善,信心大增,当即详细述说了出伏部内部对未来形势发展的截然不同的预测,以及由不同预测所产生的不同对策。
中土和突厥的博弈已白热化,东北已成为南北斗争的新焦点,未来南北双方谁是最后的赢家?抑或两败俱伤?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东北形势没有明朗化之前,契丹人打算一分为二,脚踩两条船,两边站队,或内外呼应,或联手抗敌,穷尽所有手段,以帮助族群在两大强者的激烈对抗中生存下去。
这是弱者的悲哀,弱者为了生存,不得不背上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骂名,做下种种不为人不齿的无耻之事,但舍此以外,弱者还有其他选择吗?即便如此,亦不能保证生存,每每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灰飞烟灭。
李风云笑了。库伦达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契丹人顽强的生存意识让他惊讶之余亦大为感慨,由此他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征服契丹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不可错过。阴谋又如何?陷阱又如何?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阻碍都将被彻底摧毁。
李风云果断决定,改变计策,将计就计,契丹人的实力若能最大程度保存下来,对联盟控制东北、稳定东北、称霸东北,有百利而无一害。
“在你看来,我能否击败步利设?我的大军能否击败突厥控弦,攻占东北?”李风云问道。
“狼帅已经击败了叱吉设,而步利设实力不济,必定是狼帅的囊中之物。”库伦达维从容说道,“明年开春,大漠上的突厥人如果蜂拥而至,安州是主战场,平地松林是第一道防线,以狼帅之力,只要不陷入腹背受敌之危,则大漠上的突厥人难做寸进,如此东北便在狼帅的指掌之间。”
“大贺咄罗的乐观预测又从何而来?”李风云又问道。
库伦达维苦笑,“大贺咄罗志向远大,以契丹崛起为己任,恰好新一轮南北大战已经开始,两虎相争对契丹而言是个难得机遇,如果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契丹或许就会走上崛起之路,称霸东北。”
李风云连连颔首,表示理解。这是一个波澜壮阔、英雄辈出的时代,长城内外群雄并起,逐鹿称霸,而阿会正、大贺咄罗都是东胡一代人杰,有王霸之志也在情理之中。凡有志之士,谁愿屈居人下?李风云亦是如此。
“如你所愿。”李风云当即承诺,“告诉大贺咄罗,今日黄昏前,大贺氏和拔里氏的所有控弦必须撤离长汉城,明日天亮前,必须撤出百里之外,而我所允许的安全距离是两百里外,否则我认为长汉城受到严重威胁,我将向他们发动猛烈攻击。至于两家族众,考虑到天气恶劣,可以在库伦氏和敖汉氏的保护下,徐徐撤离。我会约束自己的属下,不允许他们掳掠两家族众。”
库伦达维惊喜不已,当即跪拜于地表示臣服。
“请问狼帅,何时进城?”
李风云摇摇手,冲着斛律霸说道,“传我命令,诸军后退十里扎营。人不卸甲,马不卸鞍,随时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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