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肆无忌惮的血腥屠杀持怀疑态度的慕容知礼,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公要求,屠城,血腥屠城,鸡犬不留。”
帐内气氛骤然冷肃,极度压抑,仿佛飘浮着一层厚厚血腥,让人窒息难当。
什么时候,李风云变得如此嗜杀,变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野蛮屠夫?
阿会正、处和苏支两位奚族首领更是骇然色变,股战而栗,寒意层生。如果之前的李风云就是如此残忍杀戮,在安州大开杀戒,把奚族诸部杀得血流成河,直接灭族阿会部,那该有多惨?与之相比,安州和奚族诸部非常幸运,阿会部更是走了大运,
“为什么?”慕容知礼无法接受,无法容忍,战争的确残酷,但战争不代表胜利者可以肆无忌惮毫无人性地疯狂屠杀,“明公的理由是什么?战场上的确没有迂腐的仁义,但要有最基本的道义,我们是人,不是洪荒猛兽,杀戮终究要有限度,要有理智,否则根本征服不了对手,短暂胜利所赢得的只有永远的仇恨。”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夏侯哲嗤之以鼻,“古往今来,南北大战早已成为历史的宿命,南北双方用尽一切手段也未能征服对手,千百年来的杀戮,无数次的胜利,仁义也罢道义也罢,最终获得的只有仇恨。或许……永远的仇恨,这就是理由。”
慕容知礼激动了,面红耳赤,站起来就想反驳,却被郭明一把拽住了。
“安州是中土的安州,是中土的故地,生活在安州土地上的人,都是中土的人,但弱洛水不是,托纥臣水也不是,这就是区别。”郭明轻言慢语地说道,“如果你拥有绝对实力,不杀就是仁义,反之,你连生存都是奢望,哪来的道义?哪来的仇恨?”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们连生存都是一种奢望?”慕容知礼大怒,指着阿会川和处和苏支叫道,“那他们呢?他们又算什么?这难道就是你们屠城的理由?”
郭明笑了,望着情绪失控的慕容知礼,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么,请你告诉某,我们的生存危机是否已经解决?”
慕容知礼张嘴就想说出答案,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迄今为止,联盟根本就没有解决生存问题,就算北征胜利了,横扫了弱洛水两岸,拿下了东北,也依旧没有解决生存问题,相反,生存危机更严重了。正因为拿下东北,蚂蚁吞象,联盟才更需要中土的支持,全方位的支持,于是联盟的咽喉就被中土卡得更紧了,另一方面突厥人岂能容忍大汗国利益的损失?始毕可汗和牙帐的当权者们又岂能任由中土人攻占东北?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两大强敌前后夹击,联盟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岌岌可危。
于是血腥屠杀,突厥控弦、霫族控弦、遥辇部控弦,统统杀,把所有敌人都杀了,把潜在敌人都杀怕了,杀得不敢对抗了,以此来遏制和打击异族,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东北局势,从而给联盟集中力量应对中土和突厥两大强敌的前后夹击赢得时间和空间。
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实力不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狼终究是狼,不会因为你的仁慈就会变成忠诚的狗。
慕容知礼感觉自己太幼稚,太冲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打自己的脸,太尴尬了。
夏侯哲傲然而视。徐十三不屑一顾。冯鸿、阿会川和处和苏支则心生感激之情。
郭明倒是坦然,伸手拍拍慕容知礼以示安慰和劝诫,然后望向夏侯哲,问道,“何时攻打乌丹?”
这话问得有玄机,夏侯哲心领神会,转目望向徐十三。
虎贲和风云是联盟战斗力最强的步军团,郭明和徐十三联手,攻陷一座小小的乌丹城,轻而易举,功劳唾手可得,只是这功劳是否要抢?联盟北征军副帅是韩世谔,而韩世谔很低调,但低调并不代表好欺负,惹恼了韩世谔,联盟内部矛盾愈发激烈,对联盟未来发展十分不利。
“明公可有何时攻打乌丹的命令?”徐十三问道。
夏侯哲摇摇头。
“虎贲与风云联手围城,城内敌军可有插翅而逃之可能?”徐十三又问。
郭明笑了起来,“绝无可能。”
徐十三大手一挥,“那就等副帅来,由副帅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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