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两岸,重创契丹和霫族,击败突厥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这怎么可能?”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两个月前,李风云说,他要出塞作战,要收复安州,当时你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杨恭道愣了一下,旋即摇头苦笑,“或许,有了上次的教训,某应该相信他,但是……”杨恭道拍了拍手上的书信,“这是冬天,大*已降,虽然河川冰封,但道路愈发难行,攻城拔寨更是艰难,即便李风云只带马军出征,一路以战养战,最大程度减少对后方粮草的依赖,亦无法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横扫弱洛水两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李风云是人,不是神,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种极度困难的条件下创造奇迹。”
李子雄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凝神思索,片刻后,他忽然转身望向杨恭道,郑重其事地说道,“某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再创奇迹。”
杨恭道笑了起来,不相信,但也没有嗤之以鼻,“某知道联盟所面对的危机非常严重,也能理解李风云此刻的急迫心情,某也想在最短时间内横扫弱洛水两岸,抢在突厥人大举进攻前占据优势,但现实很残酷,我们所能利用的时间太少,而天气又太恶劣,敌人距离我们又太远,粮草武器的运输又太困难,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条件远征作战。”
李子雄摇摇手,“你说的这些不利条件,都是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但如果站在北虏东胡的立场上,这些不利条件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生存,是食物,所以每到冬天河川冰封,尤其是灾荒之年的冬天,因为食物严重匮乏,北虏东胡便纷纷南下侵掠,甚至不惜代价杀过长城,深入我中土边疆大肆掳掠。现在我们在安州面临的也是生存困境,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必须像北虏东胡一样,即便大雪皑皑,滴水成冰,也要浴血厮杀。”
杨恭道想反驳,但李子雄说的都是事实,这是塞外不毛之地,这是与北虏东胡争夺生存权,你强调困难畏惧不战的结果就是死亡,所以只有誓死一搏,才能绝处逢生。
“这一仗,我们的优势在哪?”杨恭道问道。
“之前契丹人与奚族厮杀了两个多月,双方两败俱伤,不仅损兵折将,钱粮武器亦是消耗太大。另外契丹人与高句丽结盟,一直得到高句丽的支援,但如今高句丽岌岌可危,自身难保,已无暇顾及契丹,所以此刻北上打契丹,正是最佳时机。”李子雄抚须笑道,“阿会正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不计代价打契丹,哪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白白便宜了我们,可谓时也命也。”
杨恭道点点头,追问道,“如果李风云成功击败契丹人,契丹人是否像奚族一样,在强大武力的胁迫下与我们结盟合作,为我所用?”
李子雄摇摇头,“奚族南下安州后,四面受敌,困守一隅,回旋余地非常小,目前情况下,奚族没有选择,只能与我们结盟合作,为我所用。但契丹人不一样,契丹人自奚族南下后,攻占了奚族大片土地,从平地松林到辽水,东西长达一千五百余里,南北纵深也有数百里,且与霫族、高句丽、靺鞨、室韦等远东诸虏都是盟友,进可攻退可守,回旋余地非常大,所以契丹人面对我们的攻击,为避锋芒,必然撤退,诱敌深入,利用广袤土地和恶劣天气拖死我们,耐心等待反攻机会。”
“某记得,契丹人不但与我中土不和,对突厥人也是两面三刀。”杨恭道说道,“当年契丹入侵辽西,韦云起奉旨平边,到碛南借了两万突厥兵,打了契丹人一个措手不及,给了契丹人以重创,所以我们北上打契丹,突厥人应该不会出兵救援,而是耐心等待做个黄雀,契丹人应该等不到反攻的机会。”
“形势不一样了,不论是南北形势还是远东形势,都在急剧变化中,所以各方势力的对策也不一样。”李子雄说道,“随着高句丽的衰落,南北大战的临近,东胡诸种都要站队,考虑到突厥人对东胡诸种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中土,另外中土连年远征,打完高句丽又要与突厥人火拼,急需休整,短期内也难以用兵东胡,所以即便是首鼠两端的契丹,此刻也不得不向突厥人俯首称臣。至于突厥人,肯定不会放弃它在东北的利益,而东胡诸种做为它的有力别部,也是南北大战中的一支重要力量,突厥人势必要保护和扶植,因此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到明年开春,突厥人就要出兵东北。我们两线作战,腹背受敌,自然就是契丹人的最佳反攻机会。”
杨恭道神色凝重,“既然如此,李风云在短短时间内,又如何击败契丹?击败不了契丹,又要与弱洛水北岸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和霫族交战,李风云岂不腹背受敌?一旦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此次远征岂不无功而返?”
李子雄抚须而笑,“你这么想就对了,如果突厥人、契丹人和霫族都这么想,这一仗李风云就赢定了。”
杨恭道惊讶了,疑惑不解,“明公何出此言?”
“天机不可泄露。”李子雄笑而不答,“李风云打仗,谋定而后动,没有把握,绝不兵行险着,而一旦兵行险着,就证明他有致胜把握,所以某相信他。”
杨恭道将信将疑,但也无意追问,兵事不是他的特长,李子雄也是一家之言并不可信,而尤其重要的是,如果长城内不支持,一口否定了,不给粮草武器的支援,李风云也就无法北上远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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