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咱们待会再说。一会儿你可要想办法,为孟彦开脱才成。”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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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谭见众人落座,便举杯相邀。
“今日孟彦自北海前来,实某之幸也。
与诸公欢聚一堂,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来来来,请满饮此酒。”
刘闯等人举杯正要饮酒,忽听客厅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兄请酒,为何独独不与我知?”
说话间,脚步声传来,从客厅外便走进两人。
为首者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是在十七八的模样,生的面红齿白,姿容俊美,端地是美少年。他头戴纶巾,一身青袍,腰系玉带,大袖飘飘。在他身后,跟随一名巨汉,却是身高九尺,膀阔腰圆。面皮发青,赤目浓眉,往那里一站,就显示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骇然煞气。
少年大笑着走进来,“兄长,你请人吃酒,却为何不与我知?”
袁谭一见此人,脸色不由得一沉,露出一抹不快之色。
不过,他旋即露出笑脸,站起身来笑道:“显甫不是在休息吗?我是担心饶了你的清梦,所以没有相召。你来的正好,来来来,我也正要与你引介一位好汉……呵呵,孟彦,这是我三弟显甫,奉我父之命,前来青州助战。说起来,他和你一般年纪,你二人倒是可以多亲近。”
三弟显甫?
刘闯眼眉一挑,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他突然明白,方才在进城的路上,荀谌为什么要他少说话,不要表明立场。
原来,这立嫡之争的两个主角都在,袁尚居然也跑来齐郡,其来意恐怕不是助战这么简单吧!
其实,略一想,刘闯也就能明白其中端倪。
袁谭要征伐田楷,无非就是想在战功上抢个头筹。
而袁尚年轻,也正是需要战功的时候……如今冀州太平,除青州之外,只有幽州的公孙瓒是敌人。但公孙瓒……想想看。建安元年,公孙瓒在易京坚守,连麴义的先登营都无力攻克,最后不得不撤走,还被公孙瓒偷袭了一回,抢走先登营辎重。那样的对手,绝非袁尚能够敌对。如果把袁尚派去幽州的话,估计到最后不但抢不得战功,甚至还有可能遇到危险。
以袁绍对袁尚的疼爱。又怎可能让袁尚去幽州冒险?
可袁尚又处在一个急需要战功的时候,他要用战功,来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便只有青州可以选择……只是袁绍这样安排,未免也太过明显。偏向于袁尚了吧。
刘闯忍不住上下打量袁尚,却见这袁三少生的好一副面皮,怪不得会得袁绍所喜。
相比之下,袁谭虽然姿容不俗,但比之袁尚,似乎少了几分英气。
他拱手道:“见过三公子。”
哪知,袁尚却不理他。而是直接走到荀谌面前,“荀先生,显甫此次出门的时候,家母曾专门嘱托小子。让我去拜见先生。只是先生前些时候不在临淄,一直到现在才得以相见……”
咦?
这算是怎么一个节奏?
刘闯眉头一蹙,脸上憨笑之色不减,可是眼中却闪过一抹戾色。
这厮。倒是很狂傲啊!
荀谌一旁也显得有些尴尬,强笑一声道:“有劳夫人挂念……前些时候我身体不适。故而在巨定泽畔休息。”
“如今可已大好?”
“尚好,尚好!”
袁谭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袁尚的举动在他看来,显然是在挑衅。
“显甫,不得无礼!”
袁尚倒也适可而止,微微一笑道:“大兄莫怪,伯母与家母姐妹相称,小弟也是奉母亲之命,故而先拜见老大人。哦,对了,大兄刚才说什么好汉?可就是在东海郡掳人妻女的灌亭侯吗?”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刘闯虽不觉得他当时做错了什么,可是在袁谭等人眼中,袁尚这就是**裸的讽刺。
“显甫,你……”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便是。”
袁尚嘴角微微一挑,转过身朝刘闯拱手道:“我素仰慕中陵侯风骨,犹爱中陵侯所作《扫清万里书》之语:臣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治不救,故武丁得傅説,以消鼎雉之灾,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荒……呵呵,孟彦即为中陵侯之后,想必也深知以为然,不知可否读过?”
表面上,袁尚是表达对刘陶的称赞和仰慕之情,实际上,他确是借此机会讽刺刘闯。
因刘闯幼年蒙难,流落民间。
故而在许多人眼里,他或许勇力过人,但学识未免浅薄。
这也是刘闯如今最大的一个软肋!
他空有中陵侯之后的名声,但是却未能继承其中陵侯的家学,不免会让人担心,刘陶传承断绝。
换而言之,袁尚就是讽刺刘闯,不学无术!
荀谌辛评等人脸色一变,顿时紧张向刘闯看去。
根据荀谌对刘闯的了解,这家伙若是恼怒起来,可是个不顾一切的主儿。
他敢在汝南杀曹操的手下,敢在徐州硬抗吕布,在东武时,更是与萧建死战,最后大获全胜。
这在许多人眼中,就是莽撞的表现。
荀谌真的担心,刘闯一怒之下,会不顾一切的杀人。
哪知刘闯,却微微一笑,“三公子所言极是,先父性刚直,以至于举族蒙难。
闯自幼失怙,幸赖叔父护佑,才得以活至今日。先父所作章奏疏,自然为天下所赞誉。不过三公子所言扫清万里书,据我所知并非家父最为得意之章。家父所重者,乃生民立命。春秋五霸时,有齐国先贤管仲说过,仓廪足而知荣辱。故家父所作《民以食为天》,方为其得意之作。
我爱此书言辞虽简约,但含义颇深,故而常诵读之。
圣王承天制物,与人行止,建功则众悦其事,兴戎而师乐其旅……当今之忧,不在于货,而在于民饥。夫生养之道,先食后货。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田,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生民之至贵也。
所以,闯自出世以来,屡经磨难,犹重此事。
自我立足北海以来,兴屯田,使百姓以饱食,而知荣辱……总算是不负先父生前之遗志。”
刘闯说完,也是暗地里长出一口气。
想当初,他与郑玄相逢之后,郑玄便把刘陶留下的那些奏疏章,手把手逼着刘闯背诵过来。
当时刘闯还觉得郑玄这是多此一举的行为。
可现在,他却要感谢郑玄。
如果不是当时郑玄的严格要求,他今天恐怕就要丢丑。
这世上,哪有儿子背不出父亲章的道理?
辛评听罢刘闯所言,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孟彦说的不错,子奇生前所重者,乃生民所食……你在北海所做之事,不负子奇生前志愿。想来他泉下有知,也定然会为你所为而感骄傲。”
荀谌一旁,轻轻点头。
袁尚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
刘闯这可是**裸打脸,而且这一巴掌,打得响亮。
你读过我父亲的章,又能如何?我已经依照着我父亲的志愿,却做他生前没有做到的事情。
相比之下,你又为你父亲做了什么?
“诸位诸位,今日实乃为孟彦接风,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
袁谭见袁尚模样,心里顿时大快。
不过,身为主人,他还是装模作样上前道:“大家且满饮杯中酒……待会儿还有歌舞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