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田丰,也不必太高尊敬。
这个,叫不卑不亢。
刘闯听罢后深以为然,连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前去安排。”
“友若且留下来,我有话与你说。”
如果从辈分上来说,荀谌和郑玄是一辈儿。
可实际上,郑玄与荀谌的父亲荀绲关系便非常好,荀谌在郑玄面前,也要执弟子之礼。
刘闯离开之后,郑玄吃力的坐起来。
“友若,孟彦之志,想你业已知晓,却不知你如何打算?”
荀谌一怔,旋即明白了郑玄之意。
他苦笑一声,“老大人,我自是要帮自家女婿……可孟彦而今的状况,并不是太好。他此前也与我说了他的想法,我正在暗中操作。但老大人当知道,袁公身边,有田丰和沮授二人出谋划策,更有审配许攸这等智谋之士。我需小心方可,若漏了马脚,便会有灭顶之灾啊。”
“我也知你难处,但……”
郑玄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想来你更清楚,孟彦恐怕支撑不得太久。”
荀谌点点头,叹了口气。
“老大人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建议袁公出兵相助。”
哪知道,郑玄却摇摇头,“此非上策……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你是否有胆量。”
“哦?”
“今袁绍所忌惮者,唯公孙瓒耳。
这次回去之后,友若何不向袁公请命,前去监视公孙瓒?”
“老大人的意思是……”
“孟彦既然有意北去幽州,更需要一些助力才成。
你前去对付公孙瓒,最好是驻守渤海……一来可以躲避袁绍帐下派系倾轧,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孟彦打个前站。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琐碎。可这是为你女婿。想来你也不会拒绝吧。”
袁绍手下,三大谋主,四大谋士,皆名声显赫。
田丰沮授许攸,这三个人因为身份的缘故,在袁绍帐下地位相对超脱。
许攸,那是袁绍的元从老臣;田丰沮授,更是迎袁绍入主冀州的重要人物。袁绍帐下的派系争斗,已经非常明显。不过这三个人。并不属于任何派系……相比之下,四大谋士,也就是辛评郭图,逢纪审配,分别归属袁谭和袁尚两人。荀谌是二袁极力拉拢的人。所以也颇为尴尬。
如今,袁谭和刘闯有些不对付,对荀谌也就略有疏远。
而荀谌自己也不太愿意卷入是非之中,对袁尚的拉拢也是不冷不热。
短时期内,荀谌还可以这样继续保持中立;但如果时间长了,恐怕他的地位会变得越发尴尬。
荀谌也在想,该怎么摆脱这种困境。
听郑玄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
是啊,我要辅佐的是我的女婿,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夹在你二袁之间左右为难?
留在青州也好。亦或者留在邺城也罢,皆非我所愿。
干脆,我去渤海郡……一方面可以远离是非圈,另一方面。也能够帮助孟彦,探一探幽州的情况。
想到这里。荀谌忍不住笑了。
“老大人果然高明,若我向袁公请求前往渤海,想来袁公也不会拒绝。”
说到这里,荀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老大人,我听说来年你就要主持造纸编书之事,是否已准备完毕?”
荀谌笑道:“哪有那么简单……
如今孟彦从民间,已收拢书册十三万有余,但要经过分门别类,也许一个漫长的过程。
文举现在,已经在做这方面的事情,但人手还是明显不足。我已发出书信,招昔日随我求学的学子前来相助。同时我还派人去了陆浑山,想要请孔明出山……总之,一切都还在准备。”
“老大人所言孔明,莫非胡孔明乎?”
“正是此人!”
荀谌想了想,便点头道:“他若肯出山,倒是一大臂助。”
郑玄所言胡孔明,名叫胡昭,是颍川颖阴人氏,与荀谌同乡。
此人幼读经史,学识渊博,尤其精通典史,工于书法。弱冠之年,便以其才学而为世人称道。初平元年时,袁绍曾多次登门拜访,想要请胡昭出山。但胡昭本人,却厌恶仕途险恶,故而坚辞不就。后曹操迎汉帝迁都许昌,也曾派人前去请胡昭出山。无奈之下,胡昭只得去面见曹操,表明不愿入仕,请曹操谅解。无奈之下,曹操只好让胡昭离开,并感叹: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胡昭回家后,为躲避这种辟召,便迁居陆浑山中,在陆浑山卧龙谷广收门徒。
这胡昭的年纪,比之荀彧还小一岁。
荀谌对他也非常了解,听闻郑玄邀请胡昭前来,自然举双手赞同。
“老大人既然请来胡昭,我也想为老大人举荐一人……说起来,此人也曾在老大人身边求学,名叫崔钧,字州平,不知老大人是否有印象?”
“崔州平?”
郑玄想了想,突然道:“可是安平崔州平?崔威考之子,曾当着崔威考之面,言他有‘铜臭’之崔钧吗?”
“正是此人。”
崔威考,名叫崔烈,曾官拜太尉。
郑玄说的这件事,也是一个典故:灵帝时,崔烈买官,崔钧得知以后,当着崔烈的面,说他有‘铜臭’之气,气得崔烈暴跳如雷。
“若是此人,倒也适合。”
荀谌闻听,便躬身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前去相邀。
我听说,他过些时日便要去荆州游历。呵呵,我是觉得,与其去荆州游历,倒不如让他来帮一帮老大人。此也是崔威考前些时候,派人找我相求。你知道,威考此人,素爱慕虚名。”
郑玄闻听,顿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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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数百里不见人烟。
一行车队沿着潍水缓缓而行,田丰坐在车中,正翻阅一册卷宗。
突然,车帘挑起,袁尚一身风尘从外面进来,“田先生,方才我射杀了两只野兔,今晚正可牙祭。”
田丰闻听,抬起头来。
看着袁尚那一脸喜色,忍不住道:“三公子,此非冀州,咱们独行于北海,需多小心,怎可为口腹之欲,而涉险离队?万一遭遇歹人,岂不是麻烦?”
袁尚原本兴致勃勃,哪想到田丰上来一阵训斥。
心里顿时有些不满,但是脸上却不敢把这种不满的情绪表露出来,还要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轻声道:“田先生,显甫知错了。”
这旅途乏味,我猎杀些野味又能有什么错?
再说了,近千人马,行于北海,难不成还有人敢来送死不成?
这田先生,果然是古板的要命,怪不得父亲对他不喜欢,跟他在一起,简直要闷死人了。
“显甫,这一路下来,可看出什么没有?”
袁尚想了想,“北海国萧条,似乎并不兴旺。
我在都昌时听刘子和说,如今战事方止,所以盗匪横行。刘孟彦虽已命人开始剿匪,但恐怕不是短期可以解决问题。依我看,北海国似乎并无什么出奇之处,远不似别人说的那么好。”
“还有呢?”
“还有,就是刘闯似乎对大兄颇为忌惮,迟迟不肯迁治所剧县,而是滞留于高密。”
田丰听到这里,白眉一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宗,心里面却盘算不停。
进入北海以来,所见颇为平常。
也许是因为季节的缘故,田丰并未看到大兴屯田的场面,也没有发现传说中的蜀黍高粱。
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
可正是这种正常,让田丰感到有些古怪。
“显甫……”
“啊,田先生,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便先告辞了。
依照现在的路程,最迟明日中午,就可以抵达高密……不过今晚咱们还要宿于野外,我让人去查探一下,看看何处可以宿营。”
袁尚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田丰看着他的背影,白眉簇动,想要喊住袁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发出一声长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