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对傅舅母说话都温柔和气了许多。
莲蓬街中,林嬷嬷听了儿子带回的消息,当场痛哭了一场道:“自从姑娘进宫后,我就一直心惊胆跳,总觉得要出不好的事,但是又不敢乱说,后来听说当了皇贵妃娘娘,右眼皮就一直跳,不想应到今日。”她抓住儿子的衣袖,“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实话,我一直拿她当半个女儿,不想竟然这样年轻就遭此横祸!”
陆子恭安慰母亲:“母亲节哀,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法。”
林嬷嬷道:“姑娘这一辈子活得不容易啊,从没有好好地享过福,进宫不多久又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凭白枉死了。外面的人还把姑娘说得那个样。”说到这里两泪交流,想到这些日子外面传的流言蜚语,看着儿子道,“姑娘好好的一个人,进宫当了妃子,便被一些人说成了祸害妖魔,可见这宫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姑娘到底是让这些人给咒死了。”
林嬷嬷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关系,一旦说起什么就没完没了,如今又正伤着心,自然说话更没有休止了,好在陆子恭是个孝顺儿子,恭恭敬敬地听着母亲的抱怨和哭诉,间或安慰劝导几句。最后林嬷嬷也是哭诉得没有力气了,昏然躺下睡去,房中才恢复了平静。
西北和京城相距甚远,沈况是一个月后才得知宝珠在宫中被大火烧死的消息。他骑了匹快马,在草原上奔跑了许久,直到最后精疲力竭,停在一个小山坡下。
天空昏暗,旷野苍茫,人事当真变幻莫测。他以为两人有缘无分已经是令人心伤之事,不曾想,他还是低估了命运的无常。他以为她会一直活在那座宫殿里,即便这一生他只能站在下面望向她。可是现在……
其实说起来,二人的缘分倒也算不上多么深厚,至少她从不曾对自己表达过任何倾慕,这一场情爱的盛宴从来只有他单身赴会,然而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他刻苦铭心。天色更加昏暗的时候,他坐在草地上,远方静默的连绵起伏的群山,亘古的存在总是会让人豪情陡升,然而此刻却给他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山川永远静止不动,然而人事却不知变幻了几多春秋!
山风吹来,他身上的衣袍被刮得烈烈作响,他不由半闭了眼,面前慢慢浮现出一张梨花白面,眉目宁静,秋波澄澄,然而俄顷之间,却已荡漾散开,没有了踪影。
他再次跨上马,奔回营地,巡营的兵士赶上来,着急地道:“将军可算回来了,方才捉到瓦剌细作一名,等候将军发落!”
沈况跨下马来,甩了缰绳:“提来我营中审讯!”
心中即使有再多的儿女情长,在残酷的战争面前终究还是要抛在一边的。他心中不由庆幸起来,如果自己此刻还身在京城,听了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到酒场买醉,而今处于战场,稍有不慎便是大军倾陷,粉身碎骨。为了这二十万男儿的身家性命,还有身后大乾国家的安危存亡,却也没有功夫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