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唱喏道:“门上哪一位哥哥在?”
门旁的阁子里闪出两个人,见西门庆气质不凡,衣着富贵,便问道:“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西门庆道:“东平府阳谷县西门庆,特来拜会,有秦相公书信在此,劳烦引见。”
门馆一听不是东京城里的,面有傲色,西门庆哪能不知规矩,怀里摸出两块大银,与手里的拜帖书信一并递了过去:“劳烦,。”
门馆得了银子,这才面色稍缓,不过也不见什么喜色,居东京汴梁城什么人没见过,两锭大银在往日也只是寻常罢了:“西门庆?倒也层听说过,可是那个将王启年斗的灰头土脸的那个?”
“正是在下。”
“候着吧,”门馆应了一句,转身进了门前,若在平常,这里等着见蔡京的大小官员不知多少,西门庆这等的微末之人,哪能有幸见了蔡京一面,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实情而已,可自从蔡京失势之后,门可罗雀,西门庆得了秦知县举荐,又有斗倒王启年的功劳,或可一见。
过了莫约一个时辰,门馆来请。
蔡京府内,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再往前去,雕梁画栋,水榭楼台。
刚行几步,假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绕过矮墙,有松柏成荫,珍禽鸣欢,珠光影里,隐见佳人卖俏。鼻吸间脂粉香来,人叹红楼富贵,这里何止十二金钗?团团看去,皇宫内院,也不过如此。
只说天子万年贵,近看蔡京相府,才信宰执一朝尊,是何等富贵,只惋惜,五湖四海百姓,榨尽了多少脂膏;唯可恨,三衙六部九卿,养肥了大小豺狼。
西门庆冷眼观瞧,暗忖蔡京这是吸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落得这般院落,缓行几步,又到一方院落,门馆止住了,院里出来一富贵官家,问了西门庆姓名,这才请他进了厅房。
厅内无人,西门庆端座了一时,听得有脚步声起,仔细看去,有一老者,虽已耳顺之年,然而神情潇洒精神矍铄,三绺须髯胸前飘拂,白净脸上鼻直眉整,迈步其中,眯着眼打量西门庆一番,问道:“你便是西门庆?”声音虽轻,但其中威严之态,叫人不敢小觑。
西门庆与他四目一对,只觉两道温润中透着一股凉意的目光直透入心底,好似浑身都被看个通透,这一惊,西门庆慌忙低下头去,暗道:“好厉害,只这一身气度,便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想来也是蔡京一生宦海起起落落,犹然能立在朝中不倒,党羽无数,怎能是等闲之辈,西门庆轻吐一口浊气,虽然看顾他的威严,但也不怕,当下踏步上前,唱个大喏,宏声道:“小人西门庆,不揣冒昧,见过太师!”
蔡京看了西门庆作态,双目微微一眯,笑道:“堂堂一表,凛凛一躯,又气度不凡,怪不得秦博名对你推崇又加,怪不得王御史能栽在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