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内服的是断然不可的。”
薛蟠想了想,虽然不太情愿被人瞧见被打得开花了屁股,觉得丢了面子,不过到底更怕痛,又想着反正之前也是春分上的药,该丢脸得早丢光了,便应了下来。
只是这药虽好,可那伤口一碰又是一抽抽地痛。薛蟠龇牙咧嘴,一时喊着轻点轻点,一时谩骂你是想疼死爷吗!春分手下轻了又轻,好容易将药上好,松了口气。薛蟠也松了口气,这药刚擦上去那一阵十分清凉,确实不怎么痛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又觉得十分委屈,猛地将枕头往地上一扔,“爹以往可疼我了,从没打过我。这回出门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狐媚子,勾得爹爹都不喜欢我了。别让小爷我知道,否则,我扒了她的皮!”
春分本是在收拾药瓶,听了这话,药瓶差点摔了下来,“大爷哪里听来的这话!”
薛蟠鼻子一哼,“肯定是别人和爹说了什么,不然爹怎么会这么对我!”
薛松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两句,眉头一皱,又庆幸,亏得自家老爷没听到。否则,只怕大爷就得伤上加伤了。只是大爷才几岁,哪里会骂这些话,什么狐媚子不狐媚子的,可见必然是别人同他说了什么。
薛松看向一边的春分。春分一个激灵跪了下来,“大管家明鉴,奴婢绝没有同大爷说过这样的话。”
薛蟠抿唇叫了一句“松叔”。
薛松应了,看着薛蟠苍白的一张脸,到底是自己从出生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一软,弯腰将枕头捡起来给薛蟠垫着趴好,轻声轻气地解释,“大爷可不能冤枉了老爷。老爷这次出去回来身边跟的都是爷们,一个女的也没有,哪里来的什么狐媚子。”
薛松自幼就跟着薛岭了,薛蟠也知道他虽然也是奴才,可在这个家里地位不一样,不然父亲不会让他唤一句“松叔”。而且松叔平常对他也确实很好。
薛蟠鼻子一酸,不免就抓住薛松的衣角撒起娇来,“那爹怎么都不疼我了!”
薛松但觉好笑,“这可真是冤死老爷了。老爷就大爷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不疼。就这次出门,我们在西北遇上了大雪,老爷还病了一场,这还担心着离家久了,大爷和姑娘会想老爷,道一通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回来了。大爷恐还不知道,这回老爷特意给大爷和姑娘带了好多东西,都是北边的,咱们这里没有的。吃的用的玩得都有。给大爷的足足装了两大箱子。”
到底是小孩子,听到这个,薛蟠的小脸又笑了起来,可想到屁股上这顿打,这笑意又没了,嘟着嘴显得十分委屈,“爹一回来就打我,还下这么重的手。”
薛松一噎,恨不得脱口而出,你也不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可即便是他在薛家地位高,也只是个奴才,这等训斥轮不到他来说。只得细声道:“老爷虽打了大爷,可老爷心里也不好受啊。”
“就是刚刚春分给大爷擦的那个药,也是老爷特意为大爷寻来的。”
那药是用灵泉水灌溉的药材熬制的,自然和别的药不能比。上次贾赦的任务接近尾声后,系统提前通知她脱离世界,并且说,这次之后系统升级,她可以拥有一小部分介子空间。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五平方左右。但是聊胜于无。他特意在走之前,搜刮了贾府当初制作好的一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给薛蟠的这瓶就是从空间拿出来的。
“老爷昨晚上守了大爷一整夜,大爷发热,老爷亲自给喂得药,大爷期间还醒过一回,大爷不记得了?”
中间,薛蟠确实醒过一会儿,却是深更半夜睡意正浓之时,且发着烧脑子还晕晕乎乎,压根没什么意识。只感觉有人喂自己汤药,还一拍一拍的拍着自己的背,和自己说:“乖,睡吧。”
这会儿想起来好像……真的是父亲!
薛蟠瞪大了眼睛,便是以往父亲疼他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守他一夜亲自照顾他的时候。薛蟠低着头,想着昨天晚上那哄他睡觉地温柔声音和将他抱在怀里的那股暖意,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还那么说父亲,似乎有点……额……没良心。
“老爷为了照顾大爷,可是一晚上都没睡。今儿一早又让薛柏跟着去了书院。”
薛蟠抬起头来,“书院?爹去书院干嘛?”
薛松看着他,“老爷说为大爷去给书院的几位先生赔罪。”
薛蟠浑身颤抖起来,抓着薛松,“松叔,我爹……爹他……他是不是知道我在书院做的事了?”
薛松低了头,“等老爷回来,大爷好好和老爷认个错。可千万别顶嘴,也别同老爷僵着。”
薛蟠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薛松。明明擦了药已经暂时不那么痛了的屁股,突然又觉得疼得钻心起来。
薛松又好生劝了他半晌,薛蟠只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等他回过神来之时,薛松和春分早已经退了出去,而他的身边,夏至正跪在床前哭得稀里哗啦。
“大爷,求你救救我哥哥吧。哥哥好歹跟了大爷三年,就算哥哥做错了什么,还请大爷看在这三年的情分上,饶了哥哥这一次!”
薛蟠皱着眉,夏至的哥哥,夏时,正是自己的小厮之一。
“你哥哥怎么了?对了,我还没问他呢,爷躺在这,他人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来伺候爷。爷在这受罪,他倒不知道在哪儿逍遥!”
夏至又是一阵大哭,“大爷,不是哥哥不想来伺候。是……是大管家让人把哥哥抓起来,只说要寻了人牙子给发卖掉。”
薛蟠一愣,“什么发卖掉?松叔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夏时发卖了?他做了什么?”
在薛蟠的眼里,薛松还是比夏时要重要的。
“不只是哥哥,大爷身边的四个小厮,都被关了。大管家说这是老爷的意思,因为他们帮着大爷打人,教坏了大爷。”
薛蟠突然没了话语,一方面觉得明明是自己让他们打人的,怨不得他们,一方面又听闻是自己老爹将人关了的。这会儿他满脑子都还是被爹知道了书院做的那些事,保不齐又要被揍一顿呢,心里发虚,又被夏至哭得脑仁疼,只觉得头晕脑胀,脑子不够用啊。
怎么办!怎么办!
彼时,薛王氏这边也是同样的场景。
福贵家的对薛王氏连连磕头,“太太!老爷说夏时有错,奴婢也不敢辩驳。只是,便是有错,也犯不着全都发卖了吧?奴婢跟了太太这么多年,夏时也可以说是太太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太太会不清楚?便是……便是大爷这次……老爷下手也忒狠了些。”
说到此处,果见薛王氏眉头蹙了起来,福贵家的自然知道薛王氏的命脉,忙道:“太太想想,老爷往日里有多疼大爷,从没对大爷动作一根手指头,怎么这次就……太太就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蹊跷?”
薛王氏一惊,“什么蹊跷?”
“老爷这回一去就是大半年,回来就打了大爷。这也太……奴婢听说,咱们江南出美人,可北边也多的是豪放女子。莫不是……”
薛王氏打断她,“莫要胡言乱语,老爷若是得了人,怎么不带回府里?我又不是那等善妒容不得人的。府里还尚有两房姬妾呢,你见我何时亏待过她们!”
“奴婢自然知道太太是好的。只是谁知道外头那女的怎么想。须知这若是入了府,她就得在太太手底下讨生活。可她要是在外面,自然是她做主。”
“外室终究没名没分,她怎么会不想入府?”
福贵家的眼神犹疑,看的薛王氏眉头直跳,“你想说什么?”
福贵家的咬牙道:“太太想想,老爷这一去可是大半年呢!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若是……奴婢听说,有些厉害的大夫,月份大些的已经可把脉判定男女了。老爷从前只有大爷一个儿子,自然疼着宠着。可若是外头有女人给他怀了孩子呢!”
福贵家的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薛王氏的面色,低头接着说:“老爷自然是不会有那等心思的。可保不齐外头的女人有这等心思啊。太太想想,若是她知道肚子里是个男胎,哪有不想自己孩子往高处走的。若大爷遭了老爷厌弃,甚至是……她自然就能母凭子贵。”
薛王氏身子一晃,这种不是没有可能。
福贵家的再接再厉,“老爷这会儿正欢喜她,自然听她的话。她这耳旁风一吹,大爷这往日但凡有一点不好的,就被她说成天大的事。老爷听了心里怎能不生间隙。若不然,哪里能一回府就把大爷打得下不来床。再说夏时……”
“奴婢也不是为自己儿子辩解。可若老爷只是发卖了夏时也就算了。老爷是要把大爷身边的人都给发卖了,而且说要自个儿重新给大爷选人,不许别人插手。连太太也不许。太太是谁?太太能是别人吗?太太可是大爷的亲娘,难道还能害了大爷。可见这选人……莫不是……莫不是那女人想要弄法子把自己的人安□□来。大爷才七岁,这身边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整日里撺掇着他不学好,或是惹出什么样的事来,到时候可怎么办!”
“太太,大爷身边的人不能卖啊!那可都是太太亲自挑的,难道不比随便哪里买来的强?老爷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是林宁在此,大概要感叹一句,她这后头的话还真说对了。薛蟠后来能为个香菱打死了人,可见这身边的人功劳不少。
这说话的艺术可真是高。三言两语编造出一个莫须有的“狐狸精”来,然后成功把这次的事情说成是“狐狸精”的别有用心之举,挑拨老爷和太太之间,以及老爷和大爷之间的关系,妄图带坏养废了大爷,谋夺薛家家产。
薛王氏听得面色惨白,薛蟠,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她颤颤巍巍,只觉得站立不稳,突然一下摔坐下来。
“不!不行!我绝不会让人毁了蟠儿!走!我去把夏时他们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