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却摇着头,指指小孩的衣襟,脸上咧开赞赏的笑,比了个大拇指。
瑛娘这才发现儿子衣襟里鼓鼓囊囊的不对劲,狐疑地往儿子怀里摸了摸,然后,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这这这……这是银子?
这么多的银子!
这孩子是把钱庄劫了吗?
这一晚,长默睡得熟极了,这大概是他来到这里睡得最舒心的一晚。而瑛娘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从儿子怀里摸出来的那包银子给她反反复复地数了几遍,一百两整数,不多不少。
她紧张兮兮,一会儿爬起来检查门窗,一会儿又爬起来到隔壁去瞪着睡着的儿子,一会儿又去摸摸箱笼,确定自己已经把钱妥善藏好。
俗话说,袋里有钱,心里不慌。可是这穷人家,有钱了也发慌。
儿子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一笔巨款?难道真的用那支小刷子,换了这一大包银子?!可这怎么可能?!
若真有这样的好事,这世道哪里还有那么多穷苦人?
儿子该不会去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越想越偏的瑛娘在心里不停咆哮。
然而,把自己生生熬出两个黑眼圈,弹了一整晚弹幕的瑛娘隔日却异常地镇定下来,先是把门户关紧,然后摊开银子,将小孩叫到跟前,竹条也备好了,一副严刑烤打的架势。
“现在你说说,怎么回事?钱是怎么来的?”
长默给他娘这副阵仗弄得哭笑不得,揉着肚子道:“娘,不可以先做饭吗?我肚子饿了。”
旁边蔫头搭脑的长欣也应景地发出轰鸣声。
瑛娘板起脸:“不行,你不说清楚,娘没心情做饭。”
长默只好将他前一天的经历完整地说给他娘听。
尽管心里已经有些相信儿子真的用一把刷子换回了一大包银子,瑛娘依然觉得无法理解,长默便耐心地又将这笔交易中的巨大利益分析给他娘听。
瑛娘的眼睛越听睁得越圆,感觉自己是在听天书。
“技术专利”这种名词,对他娘这样的普通妇人确实是无法理解的存在。长默说完,又小小偷换了下概念道:“娘,书中说了,奇货可居,其实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对方愿意花这一百两,则是看中了它后面的整个市场。这笔交易,没有谁坑谁。银子来的堂堂正正,您就放心用着。”长默早听出来了,他娘其实在纠结钱的来源是否不当呢。
瑛娘的眉头依旧锁紧:“可你怎么就能确定大家都会花钱去买这个刷子来用呢?娘用了木齿枝儿,也没觉得怎么不好啊?”
长默:“娘,在可以选的情况下,如果你面前有一根牙刷,一根杨枝儿,你选哪个?”
这还用选,当然是牙刷,毛软软的,刷得还干净,瑛娘只用过一次就喜欢上了。
见瑛娘一脸若有所思,长默又加了把火:“最重要的是,这是老神仙传授的东西啊,大家怎么会不爱用。”
得了,前头长篇大论,统统没有最后一句顶用。瑛娘一脸“是哦,该死,我怎么把老神仙给忘了”的表情,神情轻松了,眉头也完全解开了,整个人从怀疑儿子是否不正当获利的深坑里□□了。
见瑛娘脸上有了笑容,长默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那口气还没松匀,就听他娘说:
“默儿,这笔钱不是偷来抢来,也不是坑蒙拐骗得来,娘很高兴,这些年娘都穷怕了,突然有这些钱,简直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很好,出息了。”
“娘得表扬你,会赚钱了。娘和你哑二叔都没你厉害。”
长默刚开始听着还有点小得意,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面前的娘笑容在扩大,但内涵简直狰狞!
瑛娘把手上的小竹条捏得啪啪作响。
“可是现在娘想听你说说,昨天这么大的事,你跟谁商量过?你一个六七岁小孩,能耐了啊,和家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去‘谈生意’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娘……”
“呵呵,还晓得叫娘,你心大着呢!”
“我只是……”
“只是什么?”瑛娘厉声一喝:“跪下!”
长默傻眼了。
简直乐极生悲,长默吃到了来到这里的第一顿挂落。
瑛娘下手并不重,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但就是……长这么大被打手心,很没面子啊!
长默心中的老少年在默默流泪。
呜呜,生气的妈妈简直可怕!
最悲摧的是长欣,她不过是肚子饿了想吃饭饭,所以弱弱地提了那么一声,娘亲山洪般的怒火就倾泄到无辜的池鱼之上,受罚的对象不知怎的就从单数变成了复数,兄妹俩并排跪在一起,伸出手心。哥哥垂头丧气,妹妹全程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