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让汉中降兵为先锋去攻打南郑是一件明白着让这些降兵去送死的事情。但所有的人包括李晟自己在内都不曾对此产生反对意见。因为他们都知道就这样给这些降兵以武器,让他们去厮杀已经是一种比较仁慈的做法。在这个并不以杀戮为丑的时代里,坑杀俘虏并不是一件很令人病垢的事情,相反倒是一言不发的将俘虏全部放掉的仁慈做法却是非常的少见。就一般而言,对待俘虏除了直接坑杀他们之外,就只有两条路可以给他们选择,一是被人贩卖给大族为奴,二则是让他们去冲击敌人的军营、阵型、城池。当然,这种冲击是不允许他们携带任何武器的,毕竟谁都怕他们拿着武器“战场倒戈”。
李晟给他们武器让他们去厮杀所起来也算是第二种办法的衍变。不过李晟这边却是做得更圆滑许多:不但一一发给这些俘虏以武器盔甲,更是赏给他们许多银钱,让他们的士气得到了一定回升。而后又让他们跟着自己的精锐士兵一起冲锋,又让这些心底彷徨还有些怨言的俘虏们,彻底的服气了。他们都认为李晟这样的举动已是把他们当作和李晟的士兵一样对待,绝对是很公平的事情。于是,俘虏中的绝大多数,那些本就是为了当兵吃粮的家伙们,对李晟交给他们任务再没有任何的抵触。虽然是向自己原来的“主子”,但他们动手却依旧兴高采烈的冲了上去,表现得和李晟军本身的士兵一般英勇无畏。
接下来三天的攻城战都显得激烈异常。投石车、远弓手,投弹,热油,滚木,巨石,预备队……李晟军和汉中军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手中的的武器全部派上了战场。一时间,鲜血、残肢、焦尸在南郑城上遗留下了一处又一处的印记。每一天战斗都是在李晟军投石车的怒吼中开始,而在阎圃所领之预备队的反击之下,在李晟军投石车的怒吼声中不甘的结束。
尽管对于阎圃来说李晟军进攻的力度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增强着,似乎一切都在按照自己当初所制定的计划进行着,但阎圃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李晟军的实力在增强,但这增强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
战局虽是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但这发展的速度似乎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以至于他在根据李晟军前一天的实力摆出了相应应对之策之后,却总是惊讶的发现自己认为可以抵御李晟军进攻布置往往还是太过于小看李晟军的实力了。为了不让南郑的失陷弄假成真,他总是时不时的派自己手中的预备队上去支援一番。
“唉……这样究竟能抵御多久呢?李晟是被吸引在南郑城下没有错。但……以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我究竟能不能支持到褒城守军的回援却是一个问题了。李晟军的这些人出手实在是太刁钻了。”在经历了几天的战斗之后,阎圃对于守城胜利的结果,却是一点一点的被动摇着。当然,这样的结果他只敢放在心里,而不敢留在脸上。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包括面对自己的主君,他也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向他们保证,南郑是绝对可以守住的。
情况显得危急了,这在阎圃看来却似如此。于是在南郑攻防战的第二天晚上,他便曾派十几名机灵的士兵下城,让他们穿越敌营而去,到褒城去向张卫他们报信。但李晟军的防守实在是严密,这十几名士兵昨天才放下去,第二天早上便被李晟擒获斩杀,尸体被高高的挂在了三丈高的木杆之上。本来向人求援的这种事情,派一名武艺高强的将领去执行是最好的,就像早期黄巾围北海的太史慈一般。然而,因为南郑城里并没有勇猛的武将,这使得阎圃只能用小兵来执行这样的事情。
第一次求援……失败!第二次求援……失败!第三次求援……失败!第四次求援……似乎是成功了。这一次派出的五十人里,有四十七名被李晟军抓住,而有三人顺利的走脱。李晟军对大营对整个南郑攻防的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密,使得阎圃越来越确信李晟本身并没有看破自己的计谋,他们完全是抱着釜底抽薪的念头来攻打南郑,意图在解决褒城之前先解决自己的。
“但愿不要因此而出毛病。”阎圃这样想着,心中隐隐有了期盼。他盼望围攻南郑的李晟,不会因为那漏掉的三名士兵而退却。他期待着他们在第二天继续猛攻自己的南郑城。这不是一种自虐的行为,而是用来判断对方究竟有没有看破自己计划的准信。在阎圃看来,如果李晟能在第二天继续围攻自己的话,那就说明他并没有把自己派人去褒城求援意图合围他于城下的计划放在心上,他依旧想在褒城的援军到来之前把自己消灭。这无疑是一种侥幸的赌博心里,但对方出现这种心里却是阎圃最希望见到的。
事情按照他的希望发展。第二天,李晟军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起来。无数的人蜂拥而上,却是不打其余的三面而是将所有的兵力,所有的投石车,所有的远弓手都集中在了西门之上:八十架投石车,分四排而列,轮流抛射着令人惊惧的陶罐。数千的远弓手在大盾的护卫下径自行到了投石车的后方,分作了了几个小方阵,远远的就朝城头不停的进行压制性射击。由于阵与阵留下了足够的空隙,所以当短兵的冲锋正式开始的时候,靠前的弓箭手方阵并没有起到阻挡短兵的作用。李晟军的士兵依旧非常迅速的搭着浮桥通过了护城河,依旧十分迅速的将结实的云梯搭载了城墙之上,他们开始登城了。
对于守城的南郑军来说,从投石车发射到李晟军士兵开始通过护城河的那一段时间无疑是最难熬的。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完全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虽然他们据有高势,虽然他们也有投石车、弓箭手,但不知怎么的他们的投石车、弓箭手的射程远不如李晟军的射程。是以,当李晟军在他们投石车、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对他们发动轰击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任何作为的。他们在这个时候,只能等,等到李晟军登城的开始,直到李晟军的投石车和弓箭手自己停止攻击,就像眼下这般。
当李晟军开始登城的时候,南郑军的士兵也慌忙的从城楼中跑出用自己手中的勾枪去勾断李晟军的云梯。由于李晟军的掩护攻击实在太过于猛烈,所以南郑军在吃了一次亏之后除了把大部分士兵和藏在城下外,就是在城楼里隐藏了不少精锐了勾枪手,用来作为防止李晟军登城的第一步。
在勾枪手冒着依旧落个不停的箭矢对李晟军云梯进行破坏的时候,十几个巨大的油锅盖着盖子被南郑的守军从城下抬了上来,轻车熟路的将它们放在了原本就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然后迅速的将这滚滚的沸油倒了下去,将正准备登城的李晟军士兵烫得皮开肉绽,哀嚎不已。一股股人肉的香味就这样在南郑城上下弥漫,让所有人都不禁屏气止息。
这是残酷的战争,也是最能令人成长的地方。就在南郑守军祭出了快速倒沸油这一“绝技”,而让李晟军的登城部队损失惨重的时候,原本该是要停止的投石车却又一次的轰击起来。这一次不是和原来那般利用轮射来保证火力的连绵了。随着在后方高台上指挥战斗的李晟用力挥下手中的红旗,被集中在一处的八十架投石车却是齐刷刷的投出自己早已备了多时的陶罐,将刚刚才有了些许人防守的城头炸成了一片狼籍。
这是李晟军利用南郑守军对自己攻击方式渐渐的熟悉,而出其不意给他们的一击。虽然因为投石车的命中不太精确的缘故,对自己那些集结在城根脚下的士兵产生了不小的误伤,但这误伤比起地方城楼上那近千敌兵的粉碎来说却也算不了什么。至少,在李晟看来还是能够接受的。
在这一记出人意料的轰击之后,南郑军和李晟军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了登城比赛。由于南郑军的勾枪手已经损失殆尽,因此在这一次的登城之上,李晟军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扰,双方所能比较的也就是各自的速度罢了。
拼命,再拼命。谁都不愿意胜利被交到其他人的手中。对于攻城只是一场演戏的事情,李晟军只有裨校以上的将领才知道,在李晟那“不得泄露任何讯息”的严令,参加攻城战的士兵们根本就不晓得其中的奥妙。他们只想杀敌,只想依照长官下达的命令,来获取自己的军功。
当李晟的士兵气势如虹的三两下踏着云梯登上城头的时候,南郑的守军也不曾慢了多少的从城角那儿转了过来。两者想见,那可是不眼红也不成的事情。几天的厮杀作战,双方都有自己的同袍朋友死伤,双方都对对方有着深刻的仇恨。此刻,碰在了一起,却是没有任何言语的便捉对杀了起来,刀亮血红!
“那李晟果然没有发现啊。”城头上的局面显得危危可及,但阎圃没有哪怕是一丝半点的愁容,反而是淡淡的笑了起来。因为他高兴李晟并没有将他的布局看破。望着不断在城墙上冒起的敌人,阎圃兴奋的一挥手,下令自己手下:“走,跟我去一起把他们赶下去,他大声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士兵比他们多上许多,其所有的士气也不比对方差多少。虽然眼下对方已经控制了整整一面城墙,已经将自己正面增援他们的两个道口给控制在手中,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担心,他知道眼下控制在自己手中的还有六个道口,自己依旧可以从三面包抄敌人。
想到就做,阎圃呼啦啦的带着自己的对踏上了城头,挥剑杀入李晟军之中。不要小看他这么一副文人的打扮就以为他这位军师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事实上出身于北地的他,虽然练了不少书,但手中的剑却是从来也不曾放下的。此刻他带着自己的军队杀来,窜入敌阵之中,手中的长剑连舞,却是一下子削下了李晟军士兵的好些人之头。
一时间,他这位主将展现的勇猛却是鼓起了汉中鬼卒们的凶悍,倒是一下子又将李晟军赶了回去。
“阎圃这家伙的表现还像是一个军师吗?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骁将嘛!白锋过处,无一合之将。唔,这家伙做得不错哦。”望着阎圃在城头上所向披靡的样子,站在高台之上的李晟略带些许嘲讽的感叹道。
“主公,请让我上去教训教训他吧。”听李晟如此赞赏自己敌人,被李晟勒令不得上战场的几个营官登时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们嗷嗷叫的向李晟请战:“如果拿不下阎圃,末将甘愿以性命来抵!”他们气势汹汹的向李晟保证道。
“没必要这样子啊。”李晟微微的摇了摇头:“今天的战斗和昨天一样,我们还是要败的。若是把你们这些猛虎派上去,拿了阎圃的脑袋可就不好了。要知道呵,把南郑这儿杂兵杀得再多都不能显示出我们的强大,我们的目标可是褒城的那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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