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命官。你们是死是活,全凭蔡懋德蔡大人的一句话而已。”
正在这时,站在屠阿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高大汉子突然说道:“这话听起来口气好大,不过凌大人,我等之前也曾家居嘉善,与嘉兴官府也不是没有来往,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浙江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姓蔡的按察使,更没有听说过有你这个兵备佥事。我等如今干的都是杀头的买卖,谁又能保证今天放下了刀枪,官府明天不会拿我等秋后算账?”
这个汉子刚说完这番话,他旁边的另外一个稍矮一点中年富态男子说道:“陈兄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一点不能不防。不过说到姓蔡的按察使,鄙人也没定说过,但是前些年我却多曾听人说起过杭州府的推官,有过一个也叫蔡懋德,只是不知是不是一个人?若是同一个人,那倒是未尝不可信。”
这中年男子一说陈兄弟,凌濛初很快就弄清楚了眼前几人的身份,并且也明白了其中谁是可以拉拢,而谁又是拉拢不了的了。
凌濛初刚弄明白眼前说话这人是谁,只听他又接着说道:“至于凌大人你,鄙人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不知你何时成了咱浙江的兵备佥事?”
凌濛初听完此言,心里一惊,难道这伙乱贼之中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己不成,连忙拿眼细看这个说话的程宰,反复回忆,不记得与他有过交集,当下稍稍放下心来。
程宰说完这个话,屠阿丑、周国能、陈大郎一起看向凌濛初。
凌濛初怕这些人有了疑心,即刻说道:“也许是本官眼拙,未曾认得阁下是谁,与本官有何交往?”
凌濛初话音刚落,就听程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后,程宰说道:“鄙人知道凌大人的名头,但凌大人却未必听说过鄙人。当然了,想必如今我程宰的名号,在浙江也算是家喻户晓了吧。”
程宰说完这个之后,也是苦笑不已。
凌濛初因着自费刻印拍案惊奇的小说集,在湖州、嘉兴一带乃是江南,也算是小有名气。
程宰虽说是个商家,但是一度也曾附庸风雅,跟读书人混过会社,所以也知道凌玄房凌濛初的名号。
凌濛初想到这一点之后,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尔等聚众作乱,杀官造反之后,朝廷在浙江整军备战,凌某被蔡大人看重,奏报朝廷给了本官浙江兵备佥事的官身,也不过就是这几个月里的事情。你不知道,也算正常。”
说道这里,凌濛初接着说道:“尔等作乱已近半年,朝廷从浙江、福建、南直调集数万大军前来平乱,如今皆已云集牛头山四边,可以说时至今日,尔等早已是插翅难飞。除了放下屠刀,就地投降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生路可走。
“前次蔡臬台遣人送信劝降,尔等要看官府诚意,今次蔡臬台便遣本官前来约降,并且赋予全权,已经是朝廷所能够给出的最大诚意了。希望你们不要执迷不悟,错失这仅有的一次良机!”
凌濛初说完这个话,静静地看着屠阿丑。
而屠阿丑则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那张写明了凌濛初身份并且带有按察使司印记的宣纸,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降者免死,立功者赏”这八个字上面。
单纯一个免死,对于那些附贼从乱的普通乱民来说足够了,但是对他们这种领头做主的头目首领来说,却还不够。
虽然高高在上还不到半年,但是这几个头领就已经迷恋上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这也是屠阿丑开头就问他能不能做主招安的原因。
因为他们想当官。而中国自来就有“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这也是屠阿丑自从在太湖上混出名堂之后一直就有的想法。
屠阿丑又反复看了看“立功者赏”这几个字,心中有了一些盘算,当下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等也需商议。凌大人先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明日午时屠某等人定然给你一个答复。”
屠阿丑说完这话,当即大步离去,院中的喽啰也随即上前,将凌濛初和陶根厚绑了手脚,分别关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