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连年,不管是民间百姓,还是官府粮仓,都没有多少存粮,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诺大个山西搞不出来足以供给四五万大军食用数月的粮食。
若要真是如此,山西恐怕早就跟陕北的情况一样了。
即便是真的如此,只要有了银子,也可以东出滏口陉或者南下轵关陉,往情况略好的北直隶和河南诸府购买大军需要的粮食。
北直隶南端三府自然不用说了,在卢象升的大力募民屯垦之下,情况要比山陕黄土高原之地好上不少。
即便是之前连年大灾,旱情严重的河南诸府,现在的情况也有所好转了。
河南巡抚施兆麟在移驻洛阳城之后,在司礼监太监高时明等人的协助下,铲除了为祸河南的福王朱常洵及其母亲郑氏的亲族,将福王府在河南各地占有的四五万顷良田全数充公,拿来安置本省无地的流民,以及逃荒的陕晋灾民,用来耕种推广新型作物。
去岁以来,虽然中原旱情依旧,没有取得如同北直隶等地那样的丰收,但是毕竟还是有所收获,又背靠湖广产粮之地,所以粮价并没有出现陕西、山西那样的大涨。
而且河南巡抚衙门、总兵府以及户部分司、铸币分厂的设立,也让洛阳这座自古以来就屹立豫西的雄城之中,从江淮、湖广等地购置储备了大批的粮草,专门因应西北剿贼作战之急需。
所以,李邦华要是下定了决心,与吕梁山中的流贼拼消耗,那么他也有信心,将山中流贼逼得坚持不下去。
这样的打法虽然不好看,没有传说中金戈铁马的酣畅淋漓,但是只要最后能赢,不就可以了吗?
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想到这里,看着在座的几位巡抚干将都是若有所思,李邦华说道:“兵法有云,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而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朝廷应对西北贼乱之大方略,想必诸位如今也都心中清楚。我等若是能将流贼全数歼灭,那当然最好的结果。可若是万一不能全数剿灭,那也绝对不能让流贼往东,或者往南流出山西。这是内阁和军机处为这次会剿定下的一条底线,也是陛下为本官,为诸位定下的一条底线。
说到这里,李邦华再次看了眼前的这几个封疆大吏,然后说道:“本官决心已定。此次围剿流贼,务必慎之又慎、稳字当头,切不可轻敌冒进,为贼所乘。
“洪抚院所部陕军从南线进剿,沿汾水北上,以霍州方向为主,屯兵霍州和蒲州,进一步探明敌情之后,主次两路可寻机继续北上汾西和濕州。
“孙抚院所部延绥军全权负责北线围剿,可从太原北上楼烦,会合王嘉徵所领宁武关山西镇军之后,寻机进驻岚县和静乐两地。
“张抚院继续回镇太原,率领山西文武,务必保证太原城池万无一失。”
“至于山西镇王总兵,则要尽快赶回汾州,出兵占据吕梁山东麓各处险关要道,尤其是金锁关、黄芦岭要地,确保吕梁山东线之要地汾州万全。”
说到这些话以后,李邦华略作停顿,继续说道:“诸位如约进兵,抵达各处之后,尽快探明敌情分布,然后本官再带矿营与天雄营从潞安府移驻汾州,合围会剿。”
李邦华说完这些,眼睛从每个人的面孔上一个个地看过去,最后肃容说道:“此次围剿流贼,诸位责任重大,麾下各将若有玩忽职守或者不守军令者,皆可先斩后奏。但是因诸位封疆的哪一位误了时机,使得此次围剿功败垂成,本官一样先斩后奏,到时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李邦华面色严肃地说完这些话,静静地看着眼前诸人。
洪承畴、孙传庭、张晓、王国梁,以及同样与会的山西兵备副使袁继咸、潞安知府郭景松等人,迅速起身离座,躬身抱拳说道:“请阁部大人放心,下官等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