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你一个武人哪里有插话的余地!”
朝鲜跟大明一样,武人的地位,从立国开始就不断地下降。
因为朝鲜的太祖大王李成桂就是以武将的身份逼迫王氏高丽的末代国王,把王位禅让给自己的,所以当了朝鲜国王之后,对于武将也是处处提防,武将的地位也因此非常卑微。
张晚虽然贵为朝鲜兵马都元帅,却在议政府里连个席位都没有,因此平时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和机会。
当然,这个时期的朝鲜国跟大明也差不多,经过二百多年的演变,基本上也到了一个礼崩乐坏的地步,再者说张晚的背后是尹昉。
尹昉为了取得武人的支持,对张晚这样的武人也是一再纵容骄惯,更因为之前就有过交待,所以此时李倧不在场,张晚也就敢于明目张胆地发言了,而且此时此刻在听了申钦的呵斥之后,一点也不担心,而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尹昉听了这些人的言语,心里有数,当下对张晚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申閤老不让武人参与国政,那么都元帅张大人,你就到殿外约束兵马,听候传唤去吧!”
张晚听了这话,起身,抱拳说道:“谨遵尹閤老吩咐!”
张晚说完这话,再去看了看左议政申钦等人,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然后转身离开了宣政殿。
见张晚离去,申钦神情一变,对尹昉说道:“尹閤老刚才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你可是要图谋不轨?!”
申钦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就要起身。
尹昉听他这么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申閤老,你害怕什么!”
尹昉这个异乎寻常的举动,使得殿中之前附和申钦以及反对与大明签订划界条约的大臣,顿时一片大哗。
“尹閤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尹閤老,我辈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我朝鲜啊!”
“尹閤老,你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辈妄动刀兵吗?!”
宣政殿中一时之间纷乱起来。
右议政金尚容、礼曹判书李廷龟,包括新任司谏院院判尹暄,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反对派。
过了一会儿,纷乱过后,殿中重新陷入沉寂,但是这份沉寂却是一种暗流涌动的沉寂。
这时,朝鲜弘文馆大学士兼成均馆大司成,朝鲜国士林领袖尹集,突然说道:“尹閤老、申閤老,我朝鲜素来以大明为师,礼乐制度完备,朝廷议事也自有议事之规。如今议政府众位大臣立场迥异,若今日必须达成一致,则唯有直接点数表决这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尹集看尹昉面色不虞,当即又说道:“不过,本官想奉劝诸位大人,我朝鲜与大明二百余年宗藩情谊,虽非同种,但是礼乐制度系出同源,绝非茹毛饮血之建奴胡虏可比拟。
“而且北方荒蛮之地,自古也非我三韩之旧土,而又邻近建虏,连年战乱,城池残破,人民十不存一,一朝弃之虽可惜,但强自留之却也食之无味。
“如今既已被大明东江镇所占据,我辈即便不允,一时之间也难以夺回,若是因此而取祸于大明,东江镇驱使十数万流亡我北方之辽东难民南下我三韩腹心之地,尹某实在担心我朝鲜国祚之不存!请众位议政大臣深思之!”
朝鲜制度与大明相仿,大明有翰林院,朝鲜有弘文馆,大明有国子监,而朝鲜则有成均馆。
朝鲜所谓的弘文馆大学士,相当于大明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其所兼任的成均馆大司成,也就相当于大明国子监的祭酒了。
这个尹集的职务,就是朝鲜的翰林学士兼国子监祭酒。
这个职务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力,但在朝鲜的朝野之间却是一个十分清贵的职位,非士林大贤之中有崇高声望者不能担任。
所以尹集的看法,对于朝鲜的议政府也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
听了尹集的这番话,尹昉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请问,此时申閤老诸位的看法,可曾有了变化?”
申钦环视殿中人一周,然后傲然说道:“议政府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我辈居众,何须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