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得知,白文波带着大批的粮草辎重,往北逃去宁乡了。
因为知道山路难行,白文波又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的妇孺家眷,所以卢象升在理顺了神南峪之后,很快就派出了一支小队人马为先锋,从神南峪往北,前去追击白文波的后队。
卢象升的想法是,能招降白文波固然最好,不能招降,也要迟滞他的前行,最好是能逼得白文波仓皇逃窜,留下部分粮草辎重。
卢象升的做法很成功,虽然派出的只是李卑麾下一支数百人的火枪队,却也惊得白文波丢下粮草辎重,亡命向北逃窜。
就这样,逃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五月二十二日的凌晨,天色刚亮的时候,抵达了逃亡的目的地,宁乡县城。
刚在城中县衙里打了个盹儿的王左挂,听闻白文波来了,立刻传令召集众头领再次聚众议事,一起来见这个“上天龙”。
这一次,白文波给他们带来了神南峪的更加准确的消息。
不仅神南峪破了,而且纵横陕北山西的“横天王”王嘉胤、横天王麾下的左丞相兼军师王二,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听完了白文波带来的确切消息,议事厅中众贼头寂然无语。
陕北造反第一人,众贼头的带头大哥王嘉胤,如今都已死在神南峪,而且尸首分离,这个震撼消息,立刻使得在座的这些贼头们,顿生一种前途渺茫之感。
如果声势煊赫如横天王王嘉胤这样,到头来都免不了尸首分离的下场,那么这些小贼头们,造反到最后,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
王左挂、吴延贵、杜三、惠登相等人相互看了看,都是面如死灰,神情沮丧至极。
正当王左挂在担忧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之时,“上天龙”白文波突然撩袍跪地,砰地一声,冲着王左挂就磕了一个响头,口中说道:
“大梁王在上,请受我上天龙白文波一拜。从今往后,我白文波愿奉大梁王为主,惟大梁王马首是瞻!”
白文波这么一搞,倒是把王左挂和议事厅中其他贼头搞得一愣,但是很快,吴延贵也翻身跪地,略一躬身,说出了同样的话:“吴延贵愿奉大梁王为主,惟大梁王马首是瞻!”
白文波、吴延贵这么一来,议事厅中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地离座下拜,口称“愿奉大梁王为主”。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倒是让王左挂有点瞠目结舌了。
王左挂当然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像“横天王”王嘉胤那样,成为流贼众贼头的共主,成为各路流贼之中说一不二的带头大哥,只是此时看着众人突如其来的跪拜,却又有点颇不适应。
“横天王”王嘉胤的死讯刚刚传来,这些人就毫不犹豫地改换了门庭,要奉自己为主,那么将来自己横死郊野,这些人指不定一样转头就拜别人。
再说如今前有官军攻城,后又官军追击,自己又与众头领议定了开城诈降的最后一招,这个带头大哥能当多久,还是个说不准的问题。
一念及此,王左挂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寡然无趣了。
但是接下来该说的场面话,该做的场面活儿,还是得照着做。
毕竟当上了众贼头的共主,到了投降以后,或许能将自己卖上一个更好的价钱也说不定呢。
想到了这里,王左挂走下自己的座位,将跪在自己面前的众贼头一一搀扶起来,说道:
“既然众兄弟信任我王左挂,叫我一声大哥,那么从今往后,我王左挂自当为众兄弟的前程一力着想,兄弟伙同生共死,同甘苦、共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