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所以他根本不会去管。
而陈子壮这个南京兵部员外郎这一次也算是见识了湘西土兵的冷酷与嗜血。
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一副奴婢下人样的土兵土将们,到了发起疯来,那可绝对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一群恶魔。
这些保靖土兵冲进一个又一个水西彝苗村寨到底做过些什么,他不用每次都跟着进去,但也能够想象得出来。
然而在他这个进士出身的兵部员外郎眼中,黔西北这个俗称鬼方的地方的土蛮,本就没有放在他的眼里。
刀斧劈砍,人头落地的场面,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作为督战监军的文官,他也可以骑在马上远远地站在村寨外面,甚至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就当看不见听不见罢了。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自从点头同意了彭朝柱关于攻占和抢掠沿途彝苗村寨的请求之后,陈子壮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麾下保靖土兵的士气在蹭蹭地往上涨,一路上吃的喝的也更充足而且也更好了。
这个时代的水西地区,不管是彝族或者是苗族村寨,都是一样的贫困,普通的彝苗山民吃上一顿饱饭也不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再怎么贫困的彝苗村寨之中,总会有一家属于土司家族或者土司家族委派的头目或者头人。
在所有人的赤贫之中,这样的土官头人家里,却往往都有不少的稻米积存,或者牛羊牲畜,有的还有不少复杂而贵重的银饰。
这些东西,都是攻入村寨的保靖土兵们重点寻觅的东西。
就这样,一个村寨一个村寨地一路抢掠过去,陈子壮和彭朝柱率领的保靖土兵们不仅一路上有了更充足更好的寄养,而且不少保靖土兵的腰包也鼓了起来。
行军途中,对于幽深的山林不再感到害怕恐惧,反而对于彝族山民们时不时的下山攻击还有了一丝诡异的期待。
因为冷箭的背后,或许就是一个更大的,更富裕一点的,有着更多牛羊牲畜或者更多年轻女子的村寨。
五月五日的中午时分,陈子壮骑在马上,驻足于冷水河东岸的一处山坡上。
一边看着保靖土兵们在冷水河岸边的最后一处村寨中烧杀抢掠,一边与身边陪同的保靖宣抚使彭朝柱一起观察着河对岸不远处山岭上的一处土司庄园。
“陈大人,冷水河的桥被破坏了,但是石头做的桥墩还在,看来还是有人跑来通风报信了啊!”
陈子壮看了看有点愤慨的彭朝柱,心想,你麾下的保靖土兵把人家水西这边的彝族苗族村寨都祸害成什么样了,人家之前就算是有心归附朝廷,这么个搞法儿,如今也一定要与朝廷为敌了。
不过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份儿,所以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没有关系!就是要让他们通风报信!最好是能将我们来此的消息,一直报到水西安氏的老巢去!”
彭朝柱在从他父亲手中接任保靖宣抚使之前,是去过南京,经过南京国子监的,虽然国子监里的读书生活让嗜好弓马武艺的他痛不欲生,但是从此之后,却也让他对于能够考中进士的读书人始终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在他的心里,能把那些佶屈聱牙的经书读通透学明白,并且能够万里挑一考中进士的人,绝对不是正常人。
所以,对于眼前这位与自己同龄,却在十年前就高中了进士的探花郎,彭朝柱这个湘西土司出身的土家汉子,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此时见陈子壮并没有因为对岸的彝族土司有备而怪罪保靖土兵,心中坦然开来,接着说道:“那,以陈大人之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过河,还是等候武大人、秦将军他们来了再说?”
陈子壮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冷水河东岸山下仍在那处彝族村寨中烧杀抢掠的保靖土兵,又看了看,对岸远处山岭上的土司庄园,以及通往土司庄园道路上的四座彝族碉楼,摇了摇头说道:“彭宣抚,保靖兵固然悍勇无敌,可是贵部将士皆为短兵,一没有强弓硬弩,二没有朝廷火炮,如今即使过了河,也拿水西碉楼没有办法。
“以本官之见,倒不如在此扎营,一边督促青壮修补桥梁,一边派人快去通报侍郎大人!”
对陈子壮的建议,彭朝柱当然遵行。
因此,到了五月初五日的傍晚,陈子壮、彭朝柱就在沙溪坝附近冷水河东岸的山岭上领着保靖土兵扎下了大营,一边派人回去黄沙渡通报消息,一边琢磨着对面沙溪坝碉楼环绕的土司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