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找到他,真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难了。
不过,若是安邦彦没有这么做,那么鹅项岭上能够驻兵三千之众的地方可不多,而鹅项岭东段的鹅背顶,就是其中的最佳去处了。
不过登上了鹅背顶的侯良柱,此时往前看,除了一片片一层层随着山顶的大风卷动来去的细密雨雾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耳边也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等到身边的亲兵和身后的队伍,陆陆续续越来越多地登上了鹅背顶,侯良柱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小心谨慎地持盾往前挺进。
只是片刻之后,行走了几十步远,侯良柱的视线之中就突然出现了一队人影,正当他抽出了戚刀准备摸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那队正与他面对面走来的人影之中,有人用彝语哇哩哇啦地大声叫喊起来。
对面那队人叫喊的是什么,侯良柱及其麾下亲兵也听不清楚,但是生长在川东永宁卫,自小就与彝人打过不少交道的侯良柱,立刻就辨别出这是彝语,对方是彝人。
“这是安邦彦的人马?!安邦彦在这里!?”
一念及此,侯良柱心中的疑问立刻变成了惊叹,于是大声传令道:“安邦彦就在这里!左右跟着本镇,杀敌立功啊!”
这个时候的鹅背顶上,大风、细雨、密雾交织在一起,视野受限,看不了多远,即使贵为总兵,也无法依靠身后的千军万马。
幸好,官军这边当先上来的人马,是四川总兵侯良柱,以及他的亲兵家丁。
而对方闻声涌来的,则是往西巡哨的水西彝兵。
两相冲撞之下,这一队往西巡哨而来的水西彝兵根本不是侯良柱及其亲兵家丁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侯良柱及其亲兵家丁们迅速砍翻在地,并且随即就被踹下了山崖。
鹅项岭上突然传来的呼喊之声,以及不久之后就惨叫着滚落下来的水西彝兵,立刻就引起了正在攀爬登山的滇兵和贵州兵的注意。
滇兵和贵州兵,很快就在自家总兵官的命令之下,朝着鹅项岭上滚下尸体的鹅背顶方向努力进发了。
等到许成名追寻着呼喝喊杀之声第二个率军爬上鹅背顶的时候,只见鹅背顶上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之上,影影绰绰地拥挤着一片人群,在山风、细雨和迷雾之中兀自捉对厮杀。
此时此刻,官军大红色的罩衣,成了双方辨别敌我的唯一标识。
“安邦彦狗贼在哪里?!可敢献身与你家许爷爷一战!”
许成名登上鹅背顶之后,就这么大喝一声,双手持刀接连砍翻了几个黑衣彝兵,冲入了战团之中。
跟着他一同加入的,还有许成名身后越来越多登顶的贵州兵。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本来想要摸上鹅项岭东段最高点鹅头峰的林兆鼎及其麾下滇兵,也闻声改变了方向,领着麾下的两千多人,爬上了鹅背顶,迅速加入了战团。
就这样,鹅背顶上的这场混战,又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告停歇。
而此时已是中午时分,鹅项岭上的山风更大,湿漉漉的雨雾也终于开始变得稀薄。
虽然尚未完全消散,但是鹅背顶的全貌还是显露了出来。
侯良柱、许成名、林兆鼎三位总兵官,在鹅背顶上终于碰了面,不过个个面色铁青。
因为鹅背顶上虽然遍地都是身着黑色衣裤的水西彝兵尸体,但却遍寻不见安邦彦这个罗甸大王的踪影。
找不到安邦彦,鹅项岭上的这次大捷,可就黯然失色了!
就在几个总兵官各怀心思想着如何收场的时候,林兆鼎麾下的土官沙定洲突然高声喊道:“总镇大人,快往西看!”
三位总兵官同时转头西看,只见鹅背顶往西,有一条狭窄险峻的山脊在雨雾之中时隐时现。
三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而靠近这条山脊石道的许成名不发一言当先转身奔去,第一个抢入了这条位于鹅项岭山脊之上的嶙峋石道。
鹅项岭之所以叫作鹅项岭,不是因为半山腰那条曲折蜿蜒的驿道,也不是因为整座山岭酷似一支匍匐的大鹅,而是因为,站在鹅项岭的顶峰鹅头峰上往东看,整条横亘东西长达十数里的山岭的西段,有一道凸起的石头山脊。
这条山脊狭而长,就像是鹅的脖子一样。
而被沙定洲发现的,许成名从鹅背顶上当先抢入的,正是这条山脊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