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亲率大军西来,此时其势正盛,其锋正锐,莫若镇之以静、严阵以待,等到两虏相争,其势疲敝,我大同镇请旨而出,或可坐收渔利,一举而定漠南也!”
祖大寿身为挂征西将军印的大同镇总兵官,其地位在大同镇自然是举足轻重,若在平时时候,他的话一出口,别人就都不好再说反对的话了。
不过这一次,大同镇监军御史吴甡却对丁启睿、祖大寿的说法不以为然。
吴甡说道:“范抚院,祖总镇,丁大人!林丹汗固然桀骜不驯,与我大同镇是敌非友也!不过彼与我之关系,当此建虏来势汹汹之际,却难免唇齿相依,唇亡而齿寒啊!
“奴酋此番率大军西来,其势必灭林丹汗而后快,若林丹汗独木难支,则大同镇立刻正面受敌!
“林丹汗若败逃,漠南蒙古比如建虏手中,从此边外恐皆为建虏所有!而林丹汗若降建虏,则大同尤其危矣!”
“以吴某观之,当今天下,林丹、奴酋与我大明,其势有若当年之三国也,建虏强横一时,而林丹与我皆弱也。此番若不能联手共御建虏,一旦林丹或逃或亡,大同边外之漠南恐怕从此多事矣!”
吴甡作为监军御史与总兵祖大寿之间虽有许多龃龉,但是目前尚能相处共事,此番虽然知道作壁上观十分不妥,但也只是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
吴甡说完话,就听大同知府马士英说道:“北虏,国之敌也,东虏亦国之敌也!不过两敌之中,亦有轻重缓急者也!
“察哈尔之林丹汗昔年称雄草原,横暴凶顽,不可一世!不过,今日观其遣使求救即可知,这位虏中名王已是志气消磨,不复有当年之勇矣!
“抚院大人乃是吾皇陛下封疆之臣,大同边镇重地之安危系于大人之一身!下官敢问大人,是愿意与此志气消磨但知酒色之北虏为邻耶,还是愿意与率军十万亲征大漠之东虏奴酋为邻耶?
“古人有言,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北虏不复当年之勇,此正是我辈边臣之幸也!建虏若据有漠南,才真是我辈边臣之祸也!”
马士英这个人,自从中了进士之后,就一直辗转各地做官,没进过都察院,没进过六科廊,更没进过翰林院,没有染上这个时代清流文官坐而论道、清议时政的毛病,也没有太多书非黑即白的书生意气,算是识时务重实干的少数文官之一了。
马士英说完这话,大同兵备陈士奇接着说道:“抚院大人既然委决不下,何不急奏陛下,请旨而行!
“何况建虏大军西来大同边外已然确定无疑,此时辽沈之地建虏兵力必然空虚!
“建虏主力既然锐不可当,何不避实就虚,奏请陛下出兵辽东抄其后路!
“到时候,建虏若听闻辽东有警,必然惊慌失措,不能久顿于坚城之下,则我不必出兵亦可解漠南之危,届时我大同边军即可联合林丹,衔尾追击东虏,如此大胜可期!”
陈士奇此话一出,范复粹眼前一亮。
大同巡抚衙门里的商议一直到中午时分方才结束,并在范复粹的主持之下,达成了这么几条一致的意见。
对于如何回应北虏林丹汗的遣使求救,大同巡抚衙门上书朝廷,请旨定夺,同时也将陈士奇趁着建虏西征后路空虚的机会出兵辽东的建议呈报给了崇祯皇帝。
除此之外,在吴甡的坚持下,将大同镇辖地分为东西中后四路防区:
由巡按御史丁启睿赴朔平,就近督领杀胡口官军为西路。
由祖大寿率领大同骑兵移驻得胜堡为中路,就近把握战机以定战守。
由吴甡率其麾下监军标营三千人亲赴阳和卫白羊口为东路。
由大同巡抚范复粹、大同知府马士英等人守大同为后路,接应沿边三路,为三路转运供给粮草辎重等物。
当天晚上,祖可法赶回得胜堡,将大同巡抚衙门里作出的决定之一部分,转达给了心急火燎翘首期盼的贵英恰和却热思塔布囊,两人大失所望,连夜仓皇西归!
祖可法告诉他们说:“此事体大,抚臣意难决,已上书请旨定夺!归化城池坚固,请贵部坚守以待!”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