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四章 再赴居庸

瓮城，却是因为，温榆河的水量不论大小，到了寒冬腊月的时候都会结冰。

    如果说居庸关的城池防御有弱点的话，那么这个弱点就是它的水门。

    这个问题也是普遍性的。

    在大明九边长城沿线的所有关口之中，但凡修有水门的关城，水门都是其城池防御的一个薄弱之处。

    因为九边地区都在北方，到了冬季的时候，全部都是天寒地冻，河流结冰之后可以走马，水门就会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而水门的后面，常常会因为地形地势的原因，没有办法修筑坚固的瓮城。

    这样的问题，当然也存在于居庸关这座险关要隘之中。

    因为军都陉的温榆河，正好从北往南从居庸关下通过，在其通过关城之处，作为居庸关北关城防御设施的一部分，高大的城墙之下有一两座双孔圆拱形水门。

    不过，老将江应诏在北关城增筑的瓮城，却将冬季冰冻的温榆河河面变成了一个新的死地。

    虽然新修的瓮城没有将温榆河包括在内，但是这座狭长瓮城的左侧城墙，却是沿着温榆河而修建的。

    如此一来，且不说两边山上新修的炮台了，就是瓮城城头密集的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就可以完完全全地覆盖到整个河面之上。

    如果敌人从冬季结了冰的温榆河上疾驰而过，等待他们的则是城头火炮和弓箭的覆盖式或者说毁灭式的打击。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六日的下午，刚刚率领大批人马抵达了居庸关北关城还没有多久的崇祯皇帝，在早就来此坐镇的京营监军御史文震孟、五军营提督勋臣宣城伯卫时泰、总兵官江应诏，三千营提督勋臣惠安伯张庆臻、总兵官王廷臣，以及一众来自京师的伴驾大臣陪同之下，亲自登上了前出于在军都陉中段的这一座由巨石和水泥建造的高大瓮城之上。

    内阁首辅李国鐠被钦命留在了京师，辅佐皇后周氏办理一些只能外朝办理的政务，并督促六部之中的兵部、户部、工部留守人员，为居庸关一线的大军转运各种粮草弹药辎重物资。

    因此，阁臣之中只有徐光启一人随同御驾前往了居庸关。

    此时跟在皇帝的身侧，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徐光启眺望着远处八达岭上隐约可见的敌台边堡，悠然说道：

    “未料居庸关竟险峻如此！建虏不来则罢，若来，以陛下此次所带之强军，或可令其匹马不得北归也！”

    原本对崇祯皇帝这次御驾亲征同样抱持反对态度的徐光启，自从进了居庸关的南口之后，一路行来，及至今日等上北关城头，两日之内，就已经快速地改变了原先的态度。

    只要眼前的这个皇帝不学当年的英宗朱祁镇，非要率军出了居庸关，往北寻找敌军野战，那么稳坐居庸关，皇帝本身的安全就不会有问题。

    想到这里，徐光启拿眼去看那个紧跟在皇帝身后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心想，还要眼前这个大太监不要去学当年的王振才好啊！

    崇祯皇帝听了徐光启的这句话，深吸了一口关城之上的清冷空气，然后缓缓吐出来，说道：

    “怕只怕建虏得知居庸关险峻如此且有大军，反倒是望而却步不敢来啊！”

    崇祯皇帝说完这话，随即一阵轻松大笑。

    而关城之上伴驾的诸多文官武将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唯有徐光启、牛聚明等寥寥数人，闻听此言之后若有所悟，突然面露恍然或者深思之色。

    徐光启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正在眺望着北方的皇帝，心里想着，陛下你以大明皇帝之尊亲自坐镇居庸关，此消息一传出去，建虏大军必然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恐怕就是赴汤蹈火，奴酋也一定会来冲关硬攻了吧！

    徐光启心里越是琢磨这个问题，就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皇帝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