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深处了,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居庸关外直到怀来卫一带的防御体系。
鸡鸣堡也好,土木堡也好,包括怀来卫与居庸关之间的最后一个城堡榆林堡也好,经过一百六七十年的风风雨雨,如今也与其他内地军堡差不多了。
隶属怀来卫的卫所军队,多数都已经沦为了农夫,根本不堪一战。
即便是侯世禄派到怀来卫驻守的部分宣府镇营兵,此时骤然看见建虏的数千骑兵兵临城下,也根本不敢出城鏖战,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数千虏骑,驱赶着附近乡村的大量百姓绕城而过。
而他们中的很多人,不仅不为身后的居庸关感到担心,而且对于建虏骑兵的绕城而过,感到一丝丝庆幸。
这就是明末的现实,一般的将领士卒根本不关心国家的生死存亡。
在他们看来,这都是皇帝老子自己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谁来当皇帝,还不都得让他们这些人继续当兵吃粮么?!
反正被虐杀的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谁在乎城外那些乡民的死活与悲惨命运?
好在宣府镇巡抚李养冲、总兵侯世禄和监军御史倪元璐之前对于整军备战的三令五申,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在扬古利等人率军呼啸而去之后,土木堡和榆林堡中的守军士卒们还是在惊慌失措之中点燃起了敌台上用来传递警讯的狼烟。
很快,八达岭、石峡岭、黄草岭上的敌台,也随之燃起了冲天的狼烟!
十一月初日的中午,正午的太阳高悬在八达岭的天空之上,阳光虽然刺眼,但却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度。
来自塞外的寒风,在八达岭西面的山谷之间呼呼呼地刮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怪叫。
就在这寒风呼啸的怪叫声中,同样夹杂着一阵近似一阵的哭喊声。
这一阵近似一阵的哭喊声,正是来自于被三千骑建虏一路驱赶而来的宣府百姓。
总有一些人对于官府坚壁清野的要求置若罔闻,守着自己的村落、家园不肯离去,心存侥幸地以为能够躲过建虏的铁蹄。
到了这个时候,这样的人都成为了建虏骑兵的开路先锋。
而一路轻装急行快马奔驰的扬古利等人,到了怀来卫后,也开始有组织地袭击沿途经过的村落,在获得补给之余,也为接下来的攻城计划准备炮灰。
于是,过了土木堡之后,到居庸关的北口八达岭,好几十里的道路两旁,星星点点分布着的村落,都成为了虏骑的猎物。
更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被三千骑建虏驱赶着,八达岭西侧山下的山谷中,涌向军都陉,以及军都陉中段的居庸关北门。
扬古利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驻足在山谷的入口,面带鄙夷地看着那些一路哭喊而不知道反抗的汉人百姓涌向山谷之中。
良久过后,扬古利对着身边的达尔岱说道:“我听说,天下就九塞,居庸居其一。眼前这个居庸塞,可是一处险地!”
达尔岱听了这话不以为意地笑道:“别听那些蛮子胡说!什么天下九塞,不过是汉蛮子自吹自擂罢了!”
达尔岱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踉踉跄跄地奔入山谷的百姓说道:“似此胆小懦弱之民,即便前面真是什么险关要隘,他们守得住吗!?”
达尔岱见扬古利面色仍然犹豫,接着说道:“扬古利额驸!你就是与那些汉蛮子走得太近,被他们的纸上谈兵给唬住了!杀胡口险否?!得胜口险否?当年清河城外的鸦鹘关险否?!”
说完这话,也不等扬古利回答,接着说道:“险关要隘之不可恃,已经十分明了!若说此处是险地,我问你,我大金国铁骑入关以来,所走过的哪一处,不是险地?!”
达尔岱此话说完,也不管扬古利作何感想,高喊一声“驾”,猛夹马腹,直奔山谷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