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崇祯皇帝对着满珠习礼说道:“满珠习礼,你姐姐海兰珠对你甚是惦念,依着朕的意思,如今你既然有缘来到居庸关与朕相见,莫不如径直到我大明京师盘桓一段时间,以解令姐思乡之情!”
满珠习礼听了这话,身形顿时定住,本以为送完了书信就算完成了使命的他,立刻就知道,想来或许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但是愣怔片刻之后,满珠习礼还是回过身,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行了礼,谢了恩,跟着牛聚明离开了居庸关北关城头的永胜楼。
这个时候,永胜楼中的其他文武大臣们,也都已将满珠习礼带来的黄台吉的所谓国书传看完毕了。
看着神色各异的伴驾臣子,崇祯皇帝说道:“奴酋黄台吉的国书都看完了?说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方才临时担任翻译的理藩院院使恭顺侯吴惟英当即说道:“奴酋简直痴心妄想!以其偏居一隅之化外野人,何德何能竟然妄图与我大明天朝并列而为万里大国?!
“如今林丹汗西逃,漠南之地暂无主,况其地近大明,此天之所以赐我大明也!我大明又岂能将此天赐之地拱手而让人?!”
能够跟着皇帝来到居庸关的伴驾大臣,都是经过崇祯皇帝钦点的,觉得还行,还能够明白自己心意的大臣。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可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带一帮子御史言官文人雅士之类的职业喷子随驾到这个地方来。
因此,吴惟英这话一说完,永胜楼中都是附和之声。
最后,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随驾的唯一一个阁臣的徐光启说道:“且不说东虏与我大明世仇也!单说这一次,东虏破我边关,毁我城池,抢掠大同宣府两地,无数人民百姓遭难,这斑斑血迹,又岂是一封和书可以抹杀得了的?!
“何况如今塞北之局势,已是迥然有别于从前,林丹汗其人虽然桀骜无礼,然其沉湎酒色、专注于内,兼且其部众但知游牧、不事生产,林丹汗虽然号称虏中名王,但察哈尔却是实力日损!”
“然而如今林丹汗西奔,东虏入主漠南,若大明无动于衷甚至袖手旁观,昔日尚称太平之大同、宣府,今后亦必如辽东一般,再无宁日矣!
“况且此次东虏由杀胡口入我内地,此乃辽事兴起以来数十年之未尝有之者也!有此一遭,我大明与建虏之间即已不能并存而两立也!”
徐光启的话更多地得到了永胜楼中文武大臣们的赞同。
黄台吉妄想签订城下之盟,以大明承认黄台吉对蒙古的征服为条件,换取建虏的退兵,然后与大明以长城为界并立而治,一为北朝,一为南朝。
这当然是痴心妄想。
崇祯皇帝本来也没有与黄台吉议和的意思,当下立刻就认可了徐光启的说法。
不过既然黄台吉遣使来了,大明朝的这一边总不能跟往常一样不接触、不答复、不回应,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终究还是要派个人过去,给黄台吉一个答复。
崇祯皇帝把这个意思说出来,征求伴驾文武大臣的意见,方才还气氛热烈的永胜楼中很快就沉寂了下来。
人人都知道这趟差事虽然可能比较露脸出风头,但是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要掉脑袋。
毕竟大明朝的这边可没有满珠习礼这样在建虏和大明两边都有所依靠的人物啊!
过了片刻之后,见众人之中没有人自愿站出来奉旨前往敌营去送国书,崇祯皇帝正要开开说话,却突然听见侍立在自己身侧的御前侍从武官邓天河率先走了出来。
只见两人跪下抱拳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愿领旨往前奴酋营中一行!”
邓天河表明了这个态度之后,同样担任御前侍从武官的杨振,也跟着走了出来,来到皇帝面前郑重跪下,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亦愿领旨往前奴酋营中传达陛下旨意!”
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年长数岁,但却已经在军中征战了多年的年轻将领,崇祯皇帝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