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
这个情况要是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可是不得了的,虽然皇城根下的那些人不过是把此当作个笑话讲,以显示自己朝中有人,其实并不敢怎样,但是长此以往,皇帝的名声可就要毁在这样的市井流言上了。
听罢了孙鼎相、张慎言两人的言论,崇祯皇帝正想有所表示,却突然看见,站在文官行列之中的左副都御史贾继春走了出来,于是轻咳了一声,稳了稳,没有说话。
这时只听贾继春上前躬身行礼,然后说道:“启奏陛下!孙鼎相、张慎言二人所论皆存私心,不足采信!
“臣闻此番朝廷深究晋商豪门通敌叛国之罪,牵扯出前朝首辅张四维及阁老王崇古家族子孙,张四维商家出身子孙多不肖,孙辈仅一张辇为官绥德,不足为虑!
“然而王崇古家族子弟,万历以来多有高官显宦,其长孙王之桢曾掌锦衣卫权柄一十七年。
“其次孙王之采,在万历、泰昌、天启年间更任兵部侍郎、三边总督多年,称之为门生故吏满天下或许不够,但是门生故吏满山陕乃至满宣大,却是丝毫亦不为过!”
贾继春这话说完,吏部右侍郎孙居相突然出列,对着崇祯皇帝一施礼,转身就地贾继春说道:“贾继春!你此言何意?!”
孙居相是孙鼎相的哥哥,此人久任吏部右侍郎,官场士林风评尚好,崇祯皇帝继位之后,一直本本分分,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所以一直也就安安稳稳地做着他的吏部侍郎。
不过此时见这个背叛了阉党的前阉党分子,又把皇帝的注意力,从治罪通虏晋商的问题上,往党争的方向引领,立刻就站出来制止了。
不过贾继春也不是善茬子,听了孙居相的这个话,先是呵呵一笑,接着朝向崇祯皇帝的方向一躬身,说道:
“晋商的背后是西党!而西党的背后,过去当然是张四维、王崇古与与马自强,至于现在——”
说到这里,贾继春突然转身,手指孙居相,厉声说道:“现在就是你孙居相和你孙居相背后的前首辅韩爌!”
说完这话,贾继春不顾建极殿中的一片哗然,继续大声说道:“当年张四维、王崇古、马自强三家朝堂之上互为奥援,朝堂之下互为姻亲!
“且此三人皆山陕豪商出身,素来以商养官、以官护商!如今秦晋商人行走塞北、通虏资敌,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也!其源其本,就在汝辈秦晋西党之身上!”
贾继春在建极殿中的一片哗然之中,再一次手指孙居相等人,喝问道:
“此次晋商通敌事发,蒲州王氏有无书信与你兄弟?前首辅韩爌有无书信与你兄弟?”
贾继春的这连番质问,让孙居相无言以对。
孙鼎相是他的弟弟,同在朝中为臣,他本人身在吏部为官多年,以其吏部侍郎的身份,任何时候私自接见外官,或者与外官联络,都是一件犯忌讳的事情。
朝中也好,朝外也罢,常常都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所以孙居相还算是一贯清廉自守。
但是其弟身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却常常需要与各地联络,这也是作为都察院副都御史需要接受民间士林或者地方上的检举告发所具有的一种权力或者职责。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马进入山西之后,以晋商通虏为名大肆抓捕各地豪商世家,搞得蒲州张氏和王氏家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番病急乱投医之下,自然派了人前往京师来找孙居相、孙鼎相兄弟求救了。
毕竟这兄弟俩都是山西士子出身,而且一个官任吏部侍郎,一个官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都算是如今山西士林出身的进士之中的在朝高官了。
也因此,贾继春的这个话,让孙居相哑口无言,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只听贾继春继续说道:“区区几个行商坐贾而已,既犯通虏之罪,自有天理国法处置,尔等若无结党营私之内情,何故阻挠三法司达成之定论!?”
孙居相听了这话,满脸怒火,手指贾继春,大声说道:“你!你!贾继春!你这个阉党余孽,你怎敢如此混淆圣听、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