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接着一批通过的人群,一边说道:
“朝廷复套之功,至此方得全竟!”
说完这话,李邦华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人,继续说道:“圣上虽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一言表彰我等,不惜以侯、伯世爵赐予我等,但若说此番复套定套之功,皆我辈数人之功,则大谬矣!
“此番复套之功,众论以本部院第一,只是本部院心中知道,某之种种举措,皆赖圣上一点点指引而来!圣上才是真的功劳第一啊!”
李邦华说得当然没错。
赵率教、马懋才虽然对其中种种细节并不清楚,但是对李邦华这番看似自谦的话,却也深表赞同。
“陛下明见万里,真圣天子也!”
李邦华话音刚落,两个人一起点头附和,颂圣不已。
延安城下浩浩荡荡南下的人群羊群,从中午时分开始通过,一直到日落下山的时候,方才全部通过。
也是直到此时,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腥膻气息,方才渐渐散去。
而东胜侯李邦华、靖远伯赵率教以及马懋才等陕西和延安府的官员们,方才真正松了口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人物,还有率领三千营大批骑兵驻守在延安府西南子午岭一带的武安伯王廷臣。
毕竟四五万人的鄂尔多斯牧民,但是青壮人口就有是上万,一旦不愿南迁或者趁着南迁之机做起乱来,陕北乃至关中等地立刻就将陷入危机之中,而官军人马对于洮岷固原等地的封锁,也将受到冲击。
一旦如此,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对于崇祯皇帝以及朝中理藩院诸位大臣的异想天开,不是没有人在内心深处存在疑虑。
武安伯王廷臣及其麾下的多位青壮将领,比如刘兴治、虎大威、猛如虎、吴三桂等人,心中都有疑虑。
在他们看来,与其让这些天生的骑兵南迁藏地,白白便宜了那些蕃人喇嘛法王什么的,还不如直接就地将其收编为军。
毕竟当初三千营骑兵的老底子,就是以内附蒙古人为主力改编而来的。
而两百年来,以当初内附蒙古骑兵为主的三千营,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兵变或者不服军令的事情。
大明军中既有三千营这样的旧例在先,这一次何不把鄂尔多斯蒙古人的青壮骑兵继续收编为军,让他们跟着自己前往西北征战呢?!
这些人虽然心中有所不解,对这样的兵源流失感到可惜,但是对于皇帝陛下的诏令,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反对。
与此同时,对于数万鄂尔多斯蒙古人扶老携幼从自己的防区背后逶迤通过,三千营武安伯王廷臣以下众将,却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崇祯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就地整编鄂尔多斯诸部骑兵,将之并入三千营或者九原镇守府、朔方镇守府,但是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接受了萨木腾敖斯尔活佛的建议。
因为这些蒙古或者藏地的黄教僧侣喇嘛们,也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要想让他们给你出力,顺顺利利地将这些鄂尔多斯人带到藏地去安置,没有好处,他们是不会干的。
而四五万鄂尔多斯人中的一万多青壮丁口,正是萨木腾敖斯尔活佛的目标,这些人只要有了马匹弓箭,就会成为天生的骑兵,就会成为驻节甘丹寺的宗喀巴传人大慈法王用来对抗日益强大的藏巴汗以及西迁青海的林丹汗的武装。
如果没有了这些可以成为骑兵的青壮丁口,萨木腾敖斯尔活佛未必会这么积极,而甘丹寺的大慈法王也未必会同意让这些蒙古人在其领地上落脚。
所以这些鄂尔多斯人中的青壮骑兵胚子,不过是崇祯皇帝与萨木腾敖斯尔活佛以及未曾谋面的当世大慈法王之间进行的一个心照不宣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