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七章 三边布告

所率的甘肃镇军队，贺虎臣所率的宁夏镇军队，原本未曾跟随袁崇焕南下固原，也正是为了防着这一点。

    三万多甘肃和宁夏边军，以及上百个遍布宁夏的汉人军屯民屯乡勇团练，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这些木速蛮的叛乱。

    对这些边军和移民此地的汉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信仰之争，甚至连三边总督府为什么要发布这样的布告，也说不出个道理来。

    在他们的眼中，这是土地之争，更是家园之争。

    两年多来，来自陕北、关中以及固原、甘南等地的大量佃农流民，被三边总督府的招垦布告，给吸引到了宁夏五卫地区圈地开荒。

    这也正是这一世陕西关中地区和陇西甘南地区没有那么多大小流贼聚众作乱的原因之一。

    然而，与此同时，这一点同样也是在三边地区引发木速蛮之乱的原因。

    有因必有果。

    这世上，但凡兴一事，有一利就会有一弊，难有两全其美刚刚好的选择。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在西北乱成了一锅粥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免掉袁崇焕，就是看中了他做事不顾后果的个性。

    这样的事情，放在原本历史上那位好好先生杨鹤的头上，他是一定不敢去做的。

    到了明末的时候，西北的局面已经烂到一个极点，非大乱不足以大治，非大破不足以大立。

    不管是小冰河时期的气候异常也好，还是一个王朝末期常常出现的土地兼并也好，总之，明末的时候，大量的农民和军户，失去了土地，沦为佃农或者流民。

    而这些沦为了佃农或者流民的失地农民，就是西北流贼之所以越剿越多而且源源不断的根本原因。

    除了大规模的战争以外，想要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接有效的莫过于移民垦荒。

    可是，大明朝宜耕宜种的土地就那么多，你能从谁的手里夺取？

    士大夫阶层，读书人阶层，这是任何一个中原汉人王朝能够进行正常统治的基本力量。

    如果没有听命于自己的强大的勋贵阶层，没有听命于自己的强大的军事机器，拿这些读书人士大夫开刀，那等于自己砍自己，完全是自寻死路。

    再者说，谁家的家产土地也不都是大风刮来了。

    固然有一部分靠着阴谋诡计巧取豪夺的手段，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财产，但是大多数是通过一个家族几代人一代代积累而来的。

    你搞土地改革，你搞耕者有其田，你的正当性从何而来？

    作为帝制时代的专制帝王，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不给任何理由地，或者胡乱按个罪名去夺取一部分的财产，但是你不能在同一个时间，让绝大多数人都站到你的对立面上去。

    你能同时与所有人为敌，一旦如此，你就完了。

    任何时候都要拉一方打一方，而且在不同的时期，拉过来支持自己的那一方，要么必须占多数，要么必须在力量上占优势。

    这就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的基本套路。

    近三年以来，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所走的每一步，都遵循了这样的原则。

    有些事情宁肯做得慢一点，宁肯多一点妥协，甚至宁肯做出一些让步，也都是为了让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能够稳中有进地继续下去。

    但是流民问题，若不妥善解决，大明朝早晚还是完蛋。

    然而要解决流民问题，除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重新成为自耕农之外，没有短期内就能见效的好办法。

    可是环顾域内，土地从哪里来？

    朝鲜、蓟北、东番、西南、漠南、河套，但凡是大明境内或者周边人口稀少而又还算可以的地方，他都去做了。

    那么，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