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闽浙总督府督促郑芝龙率军去打东番岛上屠杀汉人和土著的荷兰人。
这个时候,温体仁再次提出,由郑芝龙的那个在福建南安已经升官做了正九品主簿的父亲郑士表,出任月港市舶司的提举。
郑士表本是南安县衙里的户房小吏,但从崇祯元年开始,这个世代小吏出身的人,突然时来运转了。
一方面由于朝廷之前放开了由吏转官的限制,另一方面,也因为当初被逐出家门的儿子奔波海外数年,归来之后竟然成了大明朝的海防将领。
总之,温体仁到了闽浙总督任上之后,对他是一再关照。
先是吏转官,然后又提拔他不必远离家乡外任,就在南安县做了县里的主簿,时间不长又要推荐他连升数级,出任市舶司提举。
若不是之前郑芝龙心中有疑虑,不同意他离开南安,那么其父郑士表在上一次温体仁提名他出任泉州市舶司提举的时候,就已经升官发财了。
而这一次,郑芝龙率领大军出征,临行之前,温体仁又公开征求郑芝龙的意见,再次推荐其父郑士表,离开南安到月港去升官,接替之前由郑芝龙本人兼着的市舶司提举一职。
市舶司提举这个职位,看起来虽然不大,不过郑芝龙麾下众兄弟,不管是亲兄弟还是把兄弟,每个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想出任。
而郑芝龙之所以升任副总兵之后还兼着当初受抚时朝廷给的这个职务,就是因为这个职务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对于郑家来说,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他不放心交给别人。
这一次,温体仁再一次公开推荐其父郑士表,而其父郑士表本人又对这个职位志在必得。
在之前错失泉州市舶司提举之职的时候,郑士表就已经对郑芝龙的胳膊肘往外拐颇为不满了。
这一次,郑芝龙找不到理由拒绝,而此时归顺朝廷已久,警惕性也没那么高了,想来想去就同意了。
对此,郑芝龙的父亲郑士表非常高兴,但是闽浙总督温体仁却更加高兴。
对于闽浙总督温体仁来说,月港的市舶司和泉州的市舶司,即便是全都掌握在忠心耿耿的朝廷官员手上,这两个闽海上的港口最终能来往多少商船,能收取多少关税,说到底,都是取决于郑芝龙及其麾下。
月港也好,泉州港也好,市舶司签发的许可状和相关文书,如果郑氏不承认或者其麾下哪个部将不认可,立刻就会成为废纸一张。
但是有了郑芝龙的舅舅黄程和父亲郑士经来当这两个市舶司提举,那么这两个市舶司签发出去的许可状和相关文书,在闽海之上,但凡是郑氏的水师,谁还能够不承认?!
当然,通过这种途径维护闽浙总督府下面市舶司的权威,鼓励海商往来贸易,还是其次的目的。
温体仁的主要目的,还真不是增加市舶司的贸易关税,而是找到一个制约或者牵绊郑芝龙的方法。
对于离间、分化或者拉拢郑芝龙兄弟及其麾下部将,温体仁实在是无从下手。
且不说郑芝龙手底下的那些左膀右臂与郑芝龙都是过命的交情,你根本拉拢不过来,就单说你以一个总督的身份亲自去,或者派人去与郑芝龙的那些弟兄们结交,这个事情本身就会立刻暴露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郑氏兄弟自打归顺朝廷之后最着意提防的一点,就是这个。
你要是从这里下手,那就是最蠢的行为。
温体仁自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自己根本不与郑氏几兄弟以外的其他郑氏部将接触。
但是要想牵绊或者制约郑芝龙除了从他的内部人、身边人下手之外,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他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郑芝龙的父亲及其宗族身上,以及对郑芝龙几兄弟有恩的舅父黄程身上了。
就这样,前后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温体仁这个闽浙总督,终于一步一步地,将其舅父黄程、亲爹郑士经,以及郑士经本人的几个兄弟,不动声色地罗织到了自己的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