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微垂了眼眸,她轻声开口,“帮帮我。”
只是那么一瞬,竹烟轻吐而出的软软之音,便如魔咒般死死锁住了他,让他再也无法拒绝。
宽大的暗纹锦缎马车中,一张精致的方榻上正摆放着茶水与小巧的香炉。不远处,一袭珠帘轻垂而下,将马车一分为二。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熟。
闻着马车内弥散的暗香,柳璃警惕地看了眼连澈。此时,他正悠闲地品着茶水,翻看手中书卷。
待郎中给柳璃瞧完病后的第二天,他便强行带着她一道离开了云瑶府,往花榕府而去。
他们已行了三日。
侧过脸,柳璃轻轻掀开车帘,瞥了眼外面的景象。此时刚过正午,但前方的云却黑压压地滚滚而来,似有落雨之兆。
看来他们需就近找一处客栈投宿,待雨过之后再上路。如此,她便可等安顿下来后,再伺机寻找逃跑的法子。
“看这天色,想必是要下雨了吧。”放下车帘,柳璃转过脸,目光落向手执书卷专注品读的连澈。
连澈敏锐地察觉到了柳璃的注视,合上了书卷,抬起头,目光轻柔地探向她,似要认真倾听她接下来的话语。
柳璃心中微微一顿,他又摆出这样一副好似宠溺的模样。这几日在路途中,她曾多次刁难甚至无理取闹,可他却未再动怒过。
她总觉得他原本不应是如此。这个男人让她猜不透看不清,由心而生的那抹情绪,却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即便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牵扯,但那样痛苦的记忆与经历,她已没有再去承受的勇气。
对上他柔和的目光,柳璃开口道:“木槿,眼看便要下雨了,不如我们就近寻一家客栈投宿吧。我也有些饿了。”他的名讳,还是她从别院中的下人处打听得知的。
她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了池宋的声音,“主子,不远处有家客栈。奴才方才已派家丁先行前去为你与柳姑娘备了两间上房。估摸再有一会儿便到了。”
“嗯。”放下手中书卷,连澈淡淡应声。
马车缓缓而行,微微颠簸。瞥了眼神色清淡若水的连澈,柳璃撇嘴道:“果然是不同旁人啊,你这生下来,只需带张嘴便够了。”
连澈不语,只是将眸光再度凝向她,轻轻笑了。对于她的酸薄之言,他早已习惯。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可以确定,她确实已将自己忘记了。甚至是苏相谋逆那日,在场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她都一一忘却。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单单只记得颜铭吗?
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排斥,所以她才会说一些刻薄的话来拉远二人的距离。当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追来云瑶府时,他便想过,此番寻她定不会一帆风顺。
想起那个失掉的孩子,他深知自己对她究竟亏欠了多少。
即便是在那样的逆境中有了身孕,且身中奇毒,她都未曾背叛自己。那日,她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因心中放不下的牵挂,又再度折返回来。
可自己,又对她做了什么?
那日在大殿上,即便是自己狠绝逼死了苏相与铃香,可看着她倔强的模样,不管她是否真为苏相的党羽,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死。
杀了铃香,他不后悔。私盗虎符,本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但他知道铃香于她而言的意义。若有朝一日,她恢复记忆,只怕铃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芥蒂。
如今这样的情况,已是最好。至少她还活着。
他会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让一切从头来过。
他会给她,应有的一切。
马车外,大风已席卷而来,片刻后,黑压压的天幕中,雨水倾盆而落。
此时,马车在客栈前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开,池宋撑着一把纸伞立于车外,“主子,到了。”
优雅起身,连澈步履轻盈地踏下了马车。
柳璃手撑着车厢边缘,亦缓缓起身,走到了车尾。目光探向地面,她微微皱了皱眉。因雨势过大,地面已积出了好些个深浅不一的小水坑,她不知该如何落脚。
看了眼似有犹豫的柳璃,连澈忽地伸出手臂将她横抱入怀。还未等她作出任何反应,他已迈开步履,朝客栈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