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清浅再度端着夜宵跨入重华殿之时,已是丑时。
他今日又忙得没有时间歇息。送太后回永宁宫后,他便召了刑部尚书刘宇兴与温玉等几名大臣在重华殿议事。晚膳只喝了几口粥,他又传召众大臣觐见。
如今沈相已交由刑部查处,而沈如月则直接关进了天牢。
宫中突来的巨变,让众人不禁揣测,这后宫和朝堂怕是都要变天了。而太后自回到永宁宫后便宣称不适,不再出来了。
宫女与太监们皆私下议论,沈氏一族在苍玄风光了甚久,如今怕是要败落了。
君心莫测,自苏柏年倒掉之后,势必会轮到沈溢。如今的皇帝,终于将权力一一收回了。
清浅进来时,连澈正靠在龙椅上闭目小憩。看来他又打算彻夜忙于朝堂之事了。她将白玉小碗与菜肴轻轻放在龙案上,细细地打量着他。
在太庙中,自连澈说了那番话之后,太后被震惊得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沉默了半晌,她才幽幽开口:“你和你的父皇一点都不像。既然哀家已无力阻止,便不会再插手了。”
在云芳的搀扶下,她缓缓地朝殿外走去。在即将跨出殿门之际,她忽地沉声说道:“哀家永远不会允许苏清浅做皇后。”
按照祖制规定,这皇后之位,需太后与皇帝双方认可,才能册立。
清浅思及此处,不禁轻轻一笑——皇后之位,她从未想过。
她欲唤连澈起来吃些东西,可刚触到他的手背,便被他反手一拉,跌坐在他的怀中。
腰身被他的手臂环着,清浅完全站不起来。挣扎无效,她扬起脸,佯装生气,愤愤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调笑。”
连澈看着怀中女子皱成一团的脸,取笑道:“还没有做皇后,脾气就这般大了?”
清浅闻言一愣,皇后?
看着她一副呆滞的神情,连澈用大掌拍了拍她的腰臀,轻笑,“怎么?还想与朕再温存一会儿?”
清浅眉间一拧,瞬间反应过来。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
再度看向连澈时,他已经执着碗筷吃了起来。
见他用膳微微有些急切的模样,清浅不禁想:他怎能不急,几乎一天都未吃东西,自然是饿了。
于是,她执起另一双筷子,夹了几份特意为他准备的菜肴,放入他的碗中。
“多吃点这个,有营养,还养胃。”
就这样,他吃着,她在一旁替他添菜,偶尔自己也会吃上一两口,但多半时候还是静静地看着他吃。
片刻二人便将菜肴全数吃净,只是到了最后,清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待连澈吃好放下碗筷后,他瞥了眼一旁的清浅,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让你和朕在一起时这般心不在焉?”
清浅看了眼他手边的圣旨,说道:“明日便是绾苓的行刑之期。”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夏竹烟只是放逐出宫,绾苓为何要斩首?”
连澈没有多说,只答道:“朕自有安排。”
今日帝都的长街之上特别热闹。每每有犯人在广场斩首时,醉雪楼的生意便异常火爆。通常雅间都需靠关系或花高价才可预定到。
徐方轻靠在窗边,拿着手中的团扇看了几眼。方才他在楼道上撞到了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这把扇子就是她遗失的。当他经过其他雅间时,他隐约听到里面的客人说,皇亲国戚若是犯了重罪,一般都是御赐白绫或毒酒。
而这个女子却要被斩首——如此判决,在苍玄国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他不自觉地收了手中力道,居高临下,朝广场上的斩刑台看去。
斩刑台被官兵重重围住,而官兵的身后站满了观刑的百姓,将街市堵得水泄不通。
行刑时辰将至,几名大汉将一名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女子押上了斩刑台,让她跪下。
“给罪犯验明正身。”监斩官看着台上的女子,扬声开口。
待验明正身后,众人便等待着行刑时辰的到来。
徐方仔细观察着百姓的神情,他们有惋惜,也有期待。
许久,监斩官执起斩首木牌,朝空中抛出了一袭轻转的弧度,落向了前方。
“时辰已到,执行斩首之刑。”他缓缓开口,拉长了语调。
徐方倚着窗栏,身子探出窗外,死死地盯着斩刑台,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斩刑台上跃上数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墨绿锦袍的男子。他正在惊诧之时,听到隔壁窗口传出一道清灵的女声,“连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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