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家师临终之时,曾叮嘱晚辈,欲知天下运势,可求教于史先生。难得今日先生有闲暇,还望垂教。”
萧鸾跪坐着,躬身长揖。
史敬忠悄悄观察了一下萧鸾的面相,心中暗暗诧异,今夜,这已经是每二张让他惊诧的面孔了。
杨锦瑟以反李唐,扶杨隋为毕生之志,史敬忠对此再清楚不过,因此萧鸾此问,他尝观天象,再以阴阳八卦推算,得知天下将乱,是以劝杨慎矜避居临汝,购买田产,积蓄力量为将来做打算。
杨慎矜乃隋炀帝杨广玄孙,他扶佐杨慎矜与杨锦瑟反唐复隋之志殊途同归,这也正是今夜他会亲自来见萧鸾的原因。
萧鸾问及,他便将观察所得告之,萧鸾听了,忍不住收紧拳头,追问道:“史先生,这天下真的即将大乱?”
史敬忠颔首不语。
堂外一阵风来,架上的灯火微微摇晃,萧鸾那明眸之中,却是光芒大盛。
如今的大唐,还处在鼎盛时期,在此之前,萧鸾几乎看不到一丝希望。史敬忠精通周易,在长安有史半仙之称,据说能勘断世间治乱,在萧鸾看来他的话虽不足全信,但总是一个希望。
史敬忠接着说道:“若能善加经营,乱起之时,令先师遗志未必不能实现,纵观明皇帝嫡系子孙,杨慎矜最为干练有才,堪为英主,小娘子欲扶隋室,杨慎矜实为不二人选也!”
炀帝是李唐给杨广的谥号,其实上,在杨广死后,杨广的孙子杨侗称帝时,曾给杨广上过一个谥号:世祖明皇帝。史敬忠所说的明皇帝,指的就是杨广。
杨隋的灭亡,并非亡于李唐手中,客观来说,杨隋与李唐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冤仇,因此李唐对隋朝皇族相对宽容,很多隋朝皇族后嫡在唐朝为官,这一现象在历朝历代的更迭中极为罕见。
像杨男的父亲杨浄,以及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水陆转运使杨慎矜等,都是隋朝皇室后裔。
但这些入唐为官的人,在萧鸾的师父杨锦瑟眼中,都是软骨头,是杨隋的叛徒,他们不思复隋,却甘为李唐走狗,因而杨锦瑟一直都没找这些人。
现在,史敬忠让萧鸾去扶助杨慎矜,这与她师父的意愿相左,她于是沉默不语。
史敬忠劝道:“小娘子,欲成大事,必须有大义名份。令先师一生矢志不移,然终无所成,细究其因,缺的正是大义名份,是以从者寥寥无几。杨慎矜乃明皇帝玄孙,且才华出众,天下乱起之时,以其为首,高举义旗,方能一呼百应啊!”
史敬忠极力劝萧鸾扶保的的杨慎矜,如今正在天牢里,处于一种矛盾的心态中。阴森的大牢里,正传来一声声惨厉的尖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为了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杨慎矜不得不表面上依附李林甫,但在内心中他又不太情愿与李林甫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大牢里一声声的惨叫,就像鞭子抽在他心头上一样,他心里更是被内疚和负罪感所笼罩。自谴自责的意识时时地折磨着他,他越来越感到,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前程,于心难安。
于是,他采取了回避的办法,具体的刑审,全部交由王鉷和吉温去办,自己作壁上观。这让王鉷和吉温暗中对他很是不满。
吉温性情阴诡,果敢狠辣,他可不管你这么多,一到大牢,就把牢中的一些死囚提上来,当着韦坚和皇甫惟明两家人的面,施以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吓得两家人心惊肉跳,面无人色。
这就是吉温的高明之处,他没有直接对韦坚和皇甫惟明两家人施以大刑,却以杀鸡儆猴的方式,来吓唬两家人,好让他们乖乖按自己的意思来招供。
而一旦皇甫、韦两家人招供之后,若是太子或是他人上奏说他是屈打成招,皇帝让人来复查,皇甫、韦两家人又不曾受过刑,那么别人就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把几个牢里的死囚弄得死去活来之后,吉温也不找韦坚与皇甫惟明两人,而是先提审两人的管家。
韦坚的管家韦福清刚被单独提上来,就已吓得瘫倒在吉温面前。吉温那阴诡的脸凑上前去,阴森似鬼地说道:“本官的手段,可不止你看到的那些。韦管家,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细细招来,否则本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招………招什么?”韦福清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顺当,三魂六魄都飞了。
吉温突然沉喝道:“说,昨日你家主人与太子会于东市,可有此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