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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西部边境大致以淮水为界,以南为大宋的两淮路,以北则是元人新设的河南江北行中书省。这条边境自宋室南渡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经过了一百多年的修缮与巩固,成为重兵云集拱卫江南的屏障,无数次抵抗了北方的南侵之举。
整个江淮地区河网纵横、堡垒处处,到了雨季更是泥淀遍地,人马都难行,因此元人也好,金人也好,一旦到了这里都无法发挥他们最大的优势-骑兵。元人更是刻意避开了这条防线,转而从荆湖加以突破,历史上他们做得很成功,仅以二十来万人就达到了目地。
据有讽刺意味的是,直到临安城出降,两淮地区的防御都还大致完好,总兵力加起来远远超过了南下的元军。可到最后除了李庭芝和姜才在扬州誓死抵抗之外,别的地方大都放下了武器,大宋经营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坚固防线完全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安丰军便是淮西境内的一个军事要地,它隔着淮水与元人所据的寿州相对,乾道三年,军治由安丰前移至寿春,几乎将军镇顶在了元人的眼皮底下,一旦淮水防线被突破,就将直接兵临城下,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六安县是安丰军辖下中最靠后的一个县,其名始于汉时,武帝取“六地平安、永不反叛”之意,置六安国,历史悠久,因舜封陶于皋,故后世又称六安为皋城。县内,淠水作为淮水的主要支流贯通全境,而其南侧,大别山将它与黄州分隔开。
现如今,谁不知道鞑子已经占据了那里,哪一天突破了大别山关隘,这六安县就将首当其冲。护着恩公灵柩和汪家一行好多天前就到达的金明在得知了这一情形之后,才明白了出发前刘禹对他说的那番话,现在应该怎么办?他有些无措。
恩公早已经入了土,不可能再迁出来,这样炎热的天气下,最后只会腐烂不堪,这一条他提都不敢和汪夫人提。可既然人埋在这里,以他对老夫人的了解,他们一家也是断断不肯再往别处的,在那个巨大的石拱墓前,金明跪倒在地,喃喃地诉说着心里的话,希望恩公在天有灵能给自己一点提示。
他的人马早已经撒向了各处,最远的探子和李十一手下的人一起深入到了大别山,可光是警戒有什么用,就这一千多人,守是守不住的,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护着老夫人他们退却。唯一的好消息是李帅已经集结兵马前往御敌,希望他们能将鞑子挡住吧。
“指挥,他们回来了。”一个亲兵匆匆地跑过来,在他身边附耳说道,金明陡然一惊,赶紧站起身来,刚刚走出墓园区的牌坊大门就看到了两骑朝这边飞驰而来。
“情形如何?”他几个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马疆绳,不等马上的军士下来,就沉声问道。
“鞑子退出了大别山,并未和咱们接战,就连麻城县也放弃了,李帅的大军现在驻在县城一带。弟兄们还在前出打探,我们是先行奉命回来禀报的。”军士喘着粗气答道,他们是连夜赶来,早已累得粗疲力尽,就连座下的马儿也不停地打着颤,似乎随时都要倒下的意思。
听到他的述说,金明稍稍放下了心,但是还不敢就这么放他们去休息,而是又详细询问了一番,才明白鞑子并不是打不进来,而是根本就没想要这么打。联想到刘禹在庐州里的那一番作为,金明突然明白了,如果不是他们意外地刺死了夏贵,以他的尿性,此时说不定已经放弃了大别山一线,任鞑子深入淮西了。
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休息,金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李帅不可能长期在那里驻扎,大军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集结着,等到下一次鞑子发动真正的攻势时,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来得及?金明并不看好,这里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所在了,他必须有所决断。
“出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焦虑。”汪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是家中长子,结庐而居是他的职责,金明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的眼中。
“大郎,六安已经不太平了,某担心鞑子总有一天会打到这里,你还是劝劝老夫人,让某护送你们返乡吧。”金明转过身,看着一身孝衣的汪麟渐渐走近,素食加上忧伤,他已经瘦得有些脱形,面色也十分憔悴。
“家母的脾性,你比某更清楚,若是你去说还有几分可能,某却是不成的。”汪麟摇摇头,汪立信的祖籍其实是在婺源,在江南东路的徽州,因此金明所说的返乡就是回到那里,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还是带人回京去吧,送到这里,你已经尽了责,多余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放心吧,真要有那么一天,我汪氏子孙自当和家父一般殉国便是,绝不会给他老人家丢脸的。”接着他拍了拍金明的肩膀,平静地说道。
金明和汪麟一样都是拙于言辞的人,话说到这里,他们都知道此事只能这样了,这里如果守不住,江东路也不会有多大区别,大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岌岌可危,似乎逃到哪里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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