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脸上挂着一付笑容,在他的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勉强挤出来的,尽管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他也无法理解这些汉人的想法。
“老解,你这府中人才倍出啊,原以为大郎已是俊才,没想到还有个更厉害的老二,能得大汗亲口嘉许,这是何等的荣耀,你怎么反而这付模样?”
“平章说笑了,愚孙有几斤几两,某如何不知,大汗看在我解家的面子上,随口夸了几句,当不得,当不得。”水军万户、佩金虎符解诚摆摆手逊谢道。
他还没到六十,此次带着阖府男子随着出征,想着怎么也能捞些功劳,没曾想,自己的长子和庶孙在建康城下一战而没,好在还有个嫡孙在旁,解家也不算没了后。
哪知长子还在宋人手中,那个他素来就不喜的庶孙居然从江南跑了回来,还不知怎的被大汗召见,非但无罪,反而立了功。阿里海牙叫他过府,就是通知他这件事,本来以为他会感激涕零,谁知道听完后,解诚会是这种反应。
回到了自己的营中,解诚还是心烦不已,长子一共就两个儿子,那个老二并不是个踏实之人,两兄弟的感情也谈不上好。这样一来,他越是有才干,对解家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个隐患。
解氏一族可不是什么诗书传家的仕人,起于乱世,那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作为北地豪强,都明白强者为尊的道理。所以,老二有些野心,那也是天生的,少时还罢了,到了从军之后,此子就越来越不安份。
“阿翁,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爹爹他”在自己的帐中,解诚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他的烦恼就写在脸上,因此,当解家长孙进来时,一眼就看了出来。
“帖哥,二郎回来了,他如今”解诚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个小子已经是副千户,与他只有半步之遥,不光如此,大汗还特赐下了银虎符,自己拼了性命才不过得了个金的,真不知道他立下了什么样的功劳,会得到这么大的殊荣。
眼前的这个孙儿他抱有极大的期望,一直以来也没让他失望,孝顺自己、努力上进,早已被他视为解家将来的家主,不管怎么选,他也不可能正眼去瞧那等身份女子所生下的人,哪怕他再有才干。
可他也清楚,如无意外,自己肯定会死在前面,失掉了他的庇护,这个孙儿斗不斗得过那人,还是未知之数,他太过顺风顺水了,完全没有经过风雨,而那人却是军中厮混出来的。
“阿翁叫孙儿如何做,只管示下。”帖哥没有多少慌张之色,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危机感,光凭出身,就甩那个庶出二弟不知几里了。
“若是叫你走一趟宋人的都城,前去解救你的爹爹,你可愿意?”想了一会儿,解诚突然转过身,对着他说道。
“啊!”帖哥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件事,吃惊地叫了出来,跑到宋人的都城里去?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如今战事已停,我大元的使者正在那里与他们谈和,你带上些财物,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再打听一下宋人有何条件,如能拿钱赎回,也是一桩功劳。明日里就有使臣从城中出发,你若是愿意,我想个法子让你加进去,宋人不会动使者的,倒是无须担心。”
仓促之间,解诚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自己的儿子肯定要弄回来,宋人既然没有杀他,就说明有操作的空间,让帖哥走这么一趟,一则可以让历练一下,二则也有可能立下功劳,风险当然也是有的,已然这样了,不如拼上一拼。
“全凭阿翁作主,孙儿无有不从。”尽管心里不愿意,帖哥还是恭身答道,他也不认为宋人会袭击使者,只要能保住性命,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看到孙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解诚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嘉许,恐怕这一回要破些财了,解家损失的可不只一个解汝楫,还有被俘和死伤的众多部属,那是解家立足的根本,如果有可能也要尽量保往。
虽说朝中有使者在与宋人和谈,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大汗在北方的动作无人不晓,如果开战在即,那就意味着宋人手里的俘虏被放弃了,他们会不会杀了来泄愤?解诚不敢深想,只有自己努力一趟,才多少有些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