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迟了!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姜才一个人心生遗憾,带着大军顺江而下的平章阿里海牙也有同感,进入池州水域看到了宋人的援军,他就知道张弘范没有得手,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失去了意义。
这是一次心照不宣的行动,没有得到大汗的首肯,若是张弘范偷袭成功,抢回了那些俘虏和使者,做了也就做了,大汗绝不会因此而降罪,至于宋人的反应就更无需去理会了。
可是如果没有达到目地,他阿里海牙也不会就这么带兵上去硬干,且不说会不会殃及事实上成为人质的那些人,突然挑起战火,影响了大汗的全盘布署,万一战事胶着或是失利?只怕罢官去职都难以平息大都城里那位的怒火,这个后果阿里海牙想得很清楚。
因此这次的行动,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他的到来也可以说是为了接应张弘范,毕竟对于这个颇有些能力的汉将,他还是欣赏有加的,不会让他白白损失掉。
“属下无能,辜负了平章期望,特来请罪。”
刚刚走上阿里海牙的座船,张弘范就俯身跪伏于地,不敢抬头,他这一次可说是擅自行动,事情没办成还要让平章来擦屁股,反正死罪肯定是没有的,这么低的姿态也能让平章好做些。
“哼,你好大的胆子,罪不罪的先放在一边,说说看,情形究竟如何?”
阿里海牙心里有些疑虑,按他所见,张弘范带了五千之众,又是出其不意,不管怎么说,拿下一个小小的使团应该是轻而易举才对,怎么就会拖到了宋人援军到来?
不光是阿里海牙这么想,张弘范也觉得有些羞愧,他仍是低着头,将自己的行动过程一一述说,尽量用了最平实的语言,并不敢为自己分辨,因为失败就是失败,结果比什么都重要。
阿里海牙听得面无表情,目光飘向远处,宋人援军看起来全都上了岸,那些载人而来的船只都退向了江对面,他们的步卒背靠城池排出了一个防御的阵式,对这边的戒备一点都没有松懈,这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张世杰是个老对手了,年初的征战,整个荆北地区,唯一没有攻下的城池就是那人镇守的郢州,不光是这样,最后还让他全身而退、千里转进回了临安,这样的对手就算是阿里海牙也不敢轻忽。
“那人只带了数千兵马,若是平章有意,趁其立足未稳,大可一举歼灭,属下愿为前锋,将功折罪。”
张弘范最后的提议倒是让阿里海牙有些心动,不管是这个张世杰还是城里那个姓刘的宋人,看上去都不好相与,国朝南下在即,如果趁此机会剪除一些绊脚石,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肯定不无益处,不过阿里海牙微微一笑,没有理睬张弘范,而是将头转向了另一侧,那里站着一个四、五十许的中年男子。
“忻都,你怎么看?”
廉希宪虽然一直背对着他们,可张弘范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进了耳中,前面的倒也罢了,听到宋人将自己的亲弟绑上了城楼,他的面上还是有了一些变化,毕竟那个小弟是家族中非常杰出的人才,大汗也很看重的。
“兵事,平章可一言决之,无论怎么做,廉某都不会有异议。”
因为有汉人在场,两人直接用了汉话交谈,略带了些异样语调的汉话让张弘范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竟然是新任的行省右丞,被绑在城楼上的那位兄长。
廉希宪的姿态只是一个姿态,阿里海牙当然明白不能那么做,站在对方的立场,自己亲弟,一朝尚书的命还不如几个南蛮子重要?放到大汗那里,也是过不去的。
既然没有了动兵的理由,那接下来就只有如何善后了,这种事情自然要着落到张弘范身上,谁叫他是始作甬者呢?
“起来吧,遣人去和宋人解释,该怎么说你清楚吧?”
“谢平章,属下是来迎接大汗钦使的,因见着有人窃据城中,以为使者为贼人所劫,故而奋起相救,没曾想是一场误会。”
扯淡的理由脱口便出,至于其中有没有破绽阿里海牙毫无兴趣,如果宋人识相,就坡下驴,那真的是一场误会。若是还要斤斤计较,阿里海牙也不介意再来上一回,到那时,就有另外的说法了,廉家也没得话说。
“去办吧,早一些平息事端,大军不能出来日久。”
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对与错,强者为尊,自己能给出一个借口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那个宋人多话,潜意识里他更是巴不得宋人挑刺,也省得他白白跑上一趟。
直到张弘范应声离开,那个倚在女墙后的背影都没有动过,似乎在神情专注地看着江上风景,这里就是大汗心心念念的江南,看上去荒无人烟,可是只要施政得当,一定会变成繁华之地,廉希宪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误会?”
听到来使的解释,刘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后世,华夏被炸了领事馆,人家给出的解释是什么?误炸,南海上空撞机事件,人家给出的解释是什么?误入,总之,对于强国来说,一切的行为都不需要什么证据,一个误会就足够了,似乎这么说还是给你面子。
“推出去斩了,首级让随行之人送回去,告诉他们,老子不降!”
这只是刘禹心里的话,并没有宣之于口,一旦这么做了,后果就是要面对鞑子数万大军的围攻,虽然得了张世杰数千援军,刘禹当然明白那是不够的,力量相差太过悬殊。
“这样的解释,本官即使想接受,恐怕外面的将士们也不答应,城外死伤枕籍,我方损失惨重,没有一个合理的处置,断断不行。若是你家主人有诚意,便做些实事,这等虚言,就不要送来了,否则惹得群情震怒,本官也保不住你顶上人头。”
刘禹看也不看递上来的书信,轻飘飘地扔了回去,来使是个新附军将校,看上去是个都头一级的小军官,他从地上捡起书信,正打算退出去,突然转身停下了脚步。
“敢问贵人官职名讳,小的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这乃是我朝新任的祈请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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