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味他的话,不光包括自己,那就是还有别人了,想到这里他的眼神转向了南方,那里有一个庞大的帝国,一个延续了三百年抵抗了无数次侵略的国家,一个在他们口中可笑而懦弱的蛮子国家,难道忽必烈的目光在那边?
“伯颜去西北之前,是从南边败退回来的,听说死了不少人,我的一个汉人朋友,叫做董文炳的,就再也没有回来,大汗发怒了,这一次你们都要小心一点。”迭刺忽失只能说到这个份上,其他的就要靠后者自己去脑补了。
董文炳是什么人脱不花岂能不知,几乎位极人臣的一个汉人,如果连他都战死了,这场败仗就肯定小不了,忽必烈不退反进,接下来的动作只会更大,脱不花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至少他这一趟没有白来,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消息。
“别得意太早,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迭刺忽失不得不提醒他一下,一旦南边顶不住,大汗就会拥有更多的资源,接下来可想而知会怎么做,如果海都的眼光就只有这么点,那自己是否要离他们远一些?
“不不不,谢谢你我的朋友,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事。”看得出来脱不花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迭刺忽失也微微颌首,他之所以今天破例说了这么多,是因为对方让他欠了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是否用得上,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整个队伍仍然在缓慢地渡河,渡船全靠人撑,速度自然快不起来,迭刺忽失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反而隐隐有些期待,这个表情被监视他们的雉奴等人看在眼里,心里又急又恼,李十一等人怎么还没有赶过来?
雉奴没有起身,原地趴着转过了头,身后的两个军士正在摆弄着传音筒,里面除了千篇一律的“沙沙”声响,就只有死一般地沉寂,看到她询问的眼神,军士无奈地摇摇头,谁叫他们前出得太远,事前又没有同后面的大队人马沟通。
无奈的雉奴只能回头去继续观察,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渡过河去的驮马越来越多,一边在心里暗暗骂着李十一这个蔫货,跑得比乌龟还慢,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老狗子,突然打出了第二个手势,两根手指并立,然后分开成一个倒八字,这个意思是?雉奴歪着脑袋想了想,有兵马至,但不确定是敌是友
因为距离的原因,老狗子用千里镜看到的时候,渡口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一个哨骑大呼着飞马冲到迭刺忽失等人站立的地方,指着后面说了句什么,就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他的背上插着两支羽箭,一个手下走过去探了探鼻息,朝着他摇摇头,然后一把拔出一支羽箭,也不顾箭头上滴着血,就这么递了过来。
“果然是他。”迭刺忽失看了看箭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见一旁的脱不花有些不解,便将箭标递过去,后者接过来一看,上面用刀刻了几笔,就像一只鸟儿展开了翅膀。
“没什么,一伙马贼而已。”迭刺忽失解释了一句,就开始向他的队伍发出各种命令,没有渡河的驮马都被拆散,上面的货架被一个个卸下打开,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用于交换的普通货物,而是一把把的长刀、一捆捆的箭矢、一转眼,那些赶马的伙计就变成了全副武装的骑士,一个个虎视眈眈地转向了哨骑过来的方向,在他们的视线里大股的烟尘已经清晰可见,风中带着一种杂乱无章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鬼叫一般。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脱不花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故意慢慢地在这里拖时间,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不,我并不知道他们会来,除非有人告诉我,是不是,温都儿赤?”
迭刺忽失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一个手下,那人被盯得低下了头,握着疆绳的手微微发颤,突然他猛地一夹马肚,打算要冲出去,不料被早有准备的几个人悄悄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从马上飞身扑了过去,就要加速启动的他一下子滚落下来,慌乱中不及站起来,几双镶着铁掌的马蹄就落到了身上。
脱不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被踩得看不出模样,惨嚎声让人不忍卒听,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他第一次见识了此人的狠辣,偏生还长着一个人畜无害的模样,笑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呆笨,只怕那样理解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