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下,正是那件事发生的那一天。
“出什么事了?”除了那件事之外,平时就是天大的案子在这个老侦察的脸上也不会有任何地表现,局长不知不觉也收起了笑脸,郑重地问了一句。
“您先看看这个。”老冯没有废话,直接将挟着的文件夹递了过去,局长接过来翻到头一页,脸色就从郑重变成了凝重,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红梅?什么事情牵扯到她身上了,人现在在哪儿。这是晓薇吗?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苏微,怪不得找不到,原来她跟了红梅的姓。”局长看到这些资料的表情与老冯几无二致,带着深深的挽惜。
“还不是手底下那两个愣头青捅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被他们拍到红梅出现在局里那个重点目标的附近,又找到了这些资料,两个新人会怎么想?”老冯的口气有些无奈。
局长摇摇头,目光还在母女二人的照片上巡视着,手却伸到了办公桌下面,摸出一包开了封的烟来,自己点上一只,将余下的扔到了桌面上。谁料老冯恍若未闻地动都没动,局长有些诧异,只见他的视线一直看着窗外,那外面是一株高大的梧桐树,变得金黄的树叶被风一吹,正一片一片地落下来,便知道他又想起什么。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二十年过去了,那件事的影响直到现在都没有消除,成为了整个安全部门的一个禁忌话题,所有的案卷都被封存起来打上了绝密的标记,哪一天才会解封只有天知道,而被牵连的人还在受着苦,他们这些人除了坐视之处,什么也干不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人在哪里?”烟快到尽头的时候,局长才出口打断了老冯的神思。
“不知道,有一回在医院里匆匆瞥过一眼,不过没有上去打招呼,我不想打扰她们的生活,相信她们也不想见到我。”老冯的语气有一些落寞,这是极为罕见的。
“既然已经这样了,暗中想个办法照顾一下吧,不要以我们部门的名义,这么多年难为她们娘俩了。”
局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的话他自己都说不出口,他们是特殊部门可那些特权并不能滥用,而且对方是不是会领情?局长一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女子,就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老冯说得对,人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不被打扰,不要再去揭开那些伤痛了。
“事情牵涉得有多深?”要想办法才行啊,他身为局长,也没有权力将下属调查下来的情报给压下来,那是铁的纪律,一旦被写成了材料,要想开脱只能去证明对方的清白,这又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应该没有什么,当时是一个婚宴现场,来之前我打过电话,托人侧面打听了一下,红梅不是当天的客人,而是那间酒楼临时聘请的清洁工。”说到最后的几个字,老冯的嘴里全都是苦涩。
有谁能比他们了解得更多?那些打着绝密标志的材料,对二十年前的他们来说都不过是心里的一个记忆,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和某个不知名饭店的临时工,要多荒谬才会扯到一块儿啊,想到二十多年还要拉扯一个孩子,局长拿着烟的手有些颤抖,就连烟灰弹到了裤子上也没有感觉。
“混蛋!真他妈混蛋。”对于局长突然爆出的粗口,老冯一点都没有惊讶,他心里早就想要骂人了,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要杀人,可是有什么办法,两个老男人只能在这里吞云吐雾,关起门来骂娘。
远处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同城之中的另一位当事人没有任何的影响,酒楼的偶遇早就被苏红梅忘记了,那个自称有能量的大学同学的电话号码,还没有出门就让她扔进了洗手间的冲水池里,她只想被人遗忘,最好没有人认得。
“妈,你是不是去交了费?怎么我去交的时候,护士说已经补齐了,还是今天一大早的事。”
苏微手里拿着一大撂的药品和治疗清单,脸上满是不解,回到弟弟的病房,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电话,好像才刚刚结束了通话。
“喔,你说什么?不是我,我哪有钱一次交那么多。”苏红梅反应过来,表情也有些不解。
“是不是楼上交的?”她指了指上面,或许是刘禹的父母去交费顺便帮她们交了呢,苏微很肯定地摇摇头,老板的医药费都是她交的,这件事他父母也知道,根本不会去多次一举。
那事情就很奇怪了,一次帮她们交了一万二的费用,这怎么也不算小数目了,会是谁这么好心呢?苏红梅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的事,不会是那位老同学吧,她越想越不对,可是人家的电话号码被她随手扔掉了,这可怎么办?
“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和谁在通电话。”苏微看到母亲的表情变幻,只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想到别的方面去。
“噢,是昨天那个酒楼打来的,他们通知我以后不用去了。”
母亲的话让苏微一愣,这意思是被解雇了?母亲做事一向都很认真负责,从来没有哪个雇主会挑剔,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苏红梅无奈地笑了笑,她没有办法解释人家所说的原因,任何商人突然被安全部门的人问询,都不会想再有任何关系吧,这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