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为首的一个头领逼着男子说出来,将他头朝下踩在雪地里,一边脸冰冷地刺骨,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刘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疼痛。
“男子什么也没有说,那个头领不甘心,就将手里的火把扔到了屋子里,还下令那些军人也照着做,屋子里全是木头和一些别的易燃物,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男子绝望看着屋子被大火包围,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歌声,那是姐姐最后的绝别。”
“山无陵,天地合”他不会唱,只能这样子念出来,最后的那几个字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乃敢与君绝。”苏微的眼泪落了下来,一字一句地帮他补完。
刘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苏微紧紧抓住他的手,发现那手在不停地颤动着,青筋一截截地凸显出来,就像是那一天自己在墓地时的一样。这就是刘禹所说的那种情绪,一种积攒到脑子里时刻想要冲出来的情绪,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一种难以宣泄无法排遣的情绪,我们称它为“仇恨”。
“你现在感到绝望,是因为你知道,除了将仇恨堆积在心里,什么也无法去做,因为那个人是你的父亲,你可以恨他却无法动他。苏微,我说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别让这种恨意毁了你的一生,那不值得,因为那不是你的错,而你却想拿它来惩罚自己。”
刘禹没有别的办法,他知道要想让一个人消除某种情绪,除了将它发泄出来之外,还有就是让他听到别人比他更惨,苏微现在就是这样,女人天生的同情心让她更容易入毂,而她毫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甚至她猜到了女主的名字。
“那个国家在非洲吗?”这个时空仍然在发生战乱的地区不多,而刘禹平常所说的那个国家恰恰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不是,它离我们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但是又很远,远到难以想像。”刘禹出人意料地否决了她的答案,今天难得说了一回真话,他不想再最后再编一个谎言。
苏微没有再追问下去,无声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想像着那种烈火焚身的痛苦,和眼睁睁看着爱人消失的无助。相比这些,自己的自艾自怨真得没那么难受了,
就在刘禹说着自己的故事时,病房外面坐着各自的父母,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之后什么也听不到。苏红梅神情呆滞地坐在长椅上,刘母在一边宽慰着她,而刘父则坐在椅子的另一头,望着对面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妹子,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得出来,你还是挺在意这个闺女的,不管你们母女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可千万不能再倒下了。听我一句劝,母女哪有隔夜仇,呆会进去好好聊聊,把心结解开了,比什么都强。”
“老姐姐,谢谢你们,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要不是碰到刘禹,我们家小微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孩子恨我也是应该的。”刘母看到她一脸的自责,又听到这样的话,摇摇头抓住了她的手。
“你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还有个病成那样,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你们家小微的性情我还是看得出来的,那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就算钻了什么牛角尖有想不通的事,等禹子劝劝,一准就好了,别担心。”
苏红梅没办法说出那不是什么误会,而是欺骗了孩子二十年,让她心目中的父亲形象轰然崩塌,现在只怕是连自己也恨上了,哪是几句话能解得开的。两个女人没有说上几句话,病房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刘禹推着轮椅驶了出来,两个女人一起站起身,刘母直接过去接过了推手,苏红梅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伯母,苏微想和你说说话。”刘禹指了指后面,表情轻松地说了一句,苏红梅心里一松,赶紧走了进去。
“妈”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苏微泪眼婆娑地张开双臂,这一声“妈”立刻打破了她所有的心结,泪水不可抑制地滑落,她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女儿,因此这一抱就特别地久,什么话都不需要说了,只要把心里的委曲都宣泄出来就行了。
位于东城区黄寺大街乙一号院是一片高低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地铁八号线从街口的位置穿过,这里不像几个主要商圈那么热闹,大致上还是比较安静的,如果不看被全副武装的军人守卫的大门的话。
“请出示证件。”一个持枪卫兵敬了个礼,朝着缓缓摇下来的车窗伸出了手。
钟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证件递了过去,她今天穿着一身男式军装,并不是普通女文职人员的那种上衣下裙,如果不开口很难相信这个开着巨大越野车的军人是个女子。
“嗯,可以过去了。”卫兵打开证件对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就点点头放行,其实不用看证件他也知道这人是谁,可是职责所在,不能认真执行,因为他身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总参二部”。
车子在一幢七层楼前停下,钟茗拿起副座上的一个文件袋下了车,她对着后视镜整了整军容,这才快步走上了台阶,这幢楼的前面没有挂任何牌子,可门禁却比大门口还要严格,不但要验证件还要验指纹和虹膜。
“报告。”在一块写着‘局长办公室’的房门前,钟茗敲了一下门然后立正大声说道。
“进来。”听到里面的传出来的声音,钟茗这才扭开门,一个身穿军服,肩头挂着一颗金星的中年男子,背着她站在窗户边。
“小钟,来坐。”
男子转过头,招呼了一声,钟茗应声坐下,双腿并拢,挺直了腰正视前方,男子点点头自己却没有坐下,而是扶着沙发站在她的边上。
“你的报告我看过了,为什么要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和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关联?不用站起来,坐着回答。”
“是,首长。”钟茗刚要站起来就被他制止了,她顺势坐下组织了一下心里语言。
“因为目标人物与那件案子的关联人物过从甚密,我必须要知道当年的详情,才能评估出事情的风险,以便做出合适的应对方案。”
“喔?哪一个关联人物。”男子一听有些好奇。
“主犯的女儿于小薇,现在她叫苏微,还有她的母亲,苏红梅。”钟茗从文件袋里拿几件档案递了过去。
“苏红梅,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男子看了一眼苏微的资料就直接翻了过去,这个女人太年轻了,二十年前肯定还是个小孩,能有什么疑点,只有那个母亲让他琢磨了一会儿,看了看上面的资料,突然想起了什么。
“首长说得对,这个女人是主犯的妻子,她当时是702研究所的主任级研究员,311实验室的负责人,618工程的重点参与者,案发后被解除了所有职务,之后一直被监视居住,直到五年前才解除。”
“618工程,对了就是她,那个材料不就是这个苏红梅最先提出并发现的吗?你说她和目标现在有接触?”男子恍然大悟。
“对,她们母女都与目标有所接触,目前还没有发现问题,但是我需要了解更多,特别是这个苏红梅,如果不能排除她的嫌疑,就只有采取非常措施,绝不能让目标陷入危险中。”
“我明白了,可是那个案子,是整个安全部门的耻辱啊,我这里掌握的也不一定比他们多。”男子摇摇头,仿佛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
“首长,我坚持自己的要求。”钟茗站起来,朝他敬了一个礼,眼神含着毫不妥协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