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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们不愿意走呢?”很明显,这个问题也是大多数部下想说的。
“恐惧会传染,只要撬动一家一户,就能带动一村一乡,等到路上全都是逃难的人群,再坚强的人也会心志动摇,因为人是群居动物,离开了人群,就会害怕,这就我等常说的‘随波逐流’,而我们要建立的,就是这样一股浪潮。诸位,你们将要从事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迁徙行动,它会比杀死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鞑子还要让你骄傲一生,因为我们将会拯救数百万人,建立一个更加好的未来。”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当中,刘禹再一次挥动手臂:“现在,都给老子行动起来,快快。”
这些刚刚经历了与鞑子血战的将士,没有人比他们更具有说服力,为此刘禹准备大量的宣传图片,他希望让百姓们自己决定去还是留,等到大堂上空旷下来,自己也将要踏上出门的步伐,这座属于他的城池,总共才不过歇了两晚而已。
“抚帅真的以为,我等是在救民吗?”
“没有国就没有家,百姓不懂就要去教他们,教不会就要带着他们一起走,这就是你我的责任。成玉,本官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而你也只需要选择相信,我们没有时间去论证了,一切到了最后都会揭晓,你大可拭目以待。”
胡幼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早在邕州城他躺在病床上时,刘禹就曾经对他说过了自己的打算,只是临到头时才知道有多么艰难,数百万的人流,要通过几条并不宽敞的道路去到海边,再由海船送到犹如流放之地的琼州,只需要闭上眼睛想一想,就会明白那是一付多么难以接受的画面,饱读诗书的他当然知道史上那些‘流民图’之类的画卷,依然难以描述出最真实的景象,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按照刘禹的要求,将一切都尽量安排妥当,让每一个路过的百姓有一口饭吃,一口水喝,不至于在路上冻死、饿死。
就在当天,出自抚司的钧令被印成了无数份,由以大到指挥,小到队、伙的虎贲各军将士们,在当地的衙役、差人的带领下,开始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深入到了各乡、镇、村落中,早起的百姓们突然发现,以往那种“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传统生活,被这些突然间到来的军士们打破了。
他们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当地找上一块足够大的平坦场地,比如晒谷场或是宗社之类的,将一个个分拆好的木头架子拼起来,然后敲锣打鼓地将百姓们吸引过来,自然那上面全都是些图片,栩栩如生的画面比什么样的文字都更有说服力,而且不需要他们认得字。
这些军士大都出自当地人,他们的作用除了维持必要的秩序,和提供一些必要的解释之后,并没有在明面上进行鼓动或是别的什么,正因为如此,把持着地方的乡绅们也不好做出什么反应,毕竟从明面上看,那是官府的一番好意。
“是不是从了军,家中真的可以免赋税?”
当然被人问到最多的,还是几乎同时颁下的那个政策,特别是对于家中薄有田亩的下户来说,不吝于田中收成的翻番,为此付出一个壮劳力也是值得的,每当被人问起这个问题,这些军士们的脸上就洋溢着真心的笑容,因为这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
“自然,某家就在隔壁村,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昨日里,官府已经将交纳的钱粮都退回了家中,往年积欠的也一并都免了,我们大帅从不打诳语。”
“那这回鞑子果真会打来?”
“已经快到荆湖了,说不好哪一天就会打过来,大帅担心你们这些居于四野八乡的百姓,才命我等前来提醒一声。”
“往哪里走?”
“南边,一路都有官府的接应,走得快的还有吃食,慢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蛊惑并不会马上收到效果,然而等到有人为此专门出去打探了之后,才发现军士们说的都是真的,官府在各个路口准备了食物和水,只要拿着本地开具的路引,确实是一路南下的百姓,都可以在那里得到补充。
直到这时,原本抱着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开始担心起来,十多年前的那一幕,至今还没有过去多久,鞑子在广西路所做下的,可能比那画面上的情景还要可怕,于是并不算是谣言的传言,开始在人群中被他们自发地散播开来。首先被触动的,就是那些客户,他们没有田产,除了一个勉强能挡风的土屋,可以说家徒四壁,在这样的条件下,舍弃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无论如何一旦留下来,鞑子在他们身上抢不到东西,就只会干一件事杀人!
慢慢地,通往钦州方向的官道上开始有了人流,人们背着简陋的包裹,拎着不值钱的家什,扶着自己的亲人,以并不算快的步伐开始了,也许是他们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次跋涉,前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相信一句话,就是那些军士们嘴里常说的。
我们大帅从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