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就完了,不吃就滚,再吵吵就捉起来,枷号示众。”男子对于他的威胁之语,似乎充耳不闻,依旧这么伸着手。
“算了,再给他一瓢。”身后的胥吏有些眼色,看出男子并不害怕,这是很不寻常的。
差役不甘心地又朝锅子里舀了一下,一下子全都倒在那个大碗里,将那碗盛得满满当当,带着热气的粥还有些烫手,对方却是毫不在乎,拿在手里掂了一下,摇摇头。
“份量不够。”这话一出,就连胥吏都变了脸,对方摆明就是来找事的。
“你”差役一下子就跳将起来,扔了手里的木瓢,拔出腰间的铁尺就打算拿人,没等他从桌子上爬过来,就被一把短刀给架在了脖子上,男子一手端着盛满了粥的大碗,一手执着刀,一脸的轻松。
“造”
没等那个胥吏将“反”字说出口,一块牌子“啪”得一声打在他的嘴上,将他的话堵了回去,胥吏下意识地接过一看,腿脚立马哆嗦了起来。
牌子不过是个木头制的,可是上头却刻着“荆湖南路安抚制置使司”的字样,扔出牌子的是男子后面的一个人,他走出队伍,上前拍了拍男子的手臂,示意他放下刀。
“不知上差到来,多有得罪。”胥吏的话让那人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制司的人管不到你这个衡州是吧,那你们太守的印信呢?”那人拿出一封文书,只将上面的印鉴同他晃了一眼,胥吏这才低头拱拱手。
“小的们瞎了眼,不合冲撞了上官。”总算是把‘上官’两个字说出来了,那人显然就是要这种效果。
“州内赈济用粮都有定数,熬的粥,火候份量亦然,方才某这弟兄说了份量不够,你们以为呢?”
“这个”差役们都停下了手,看向了那个胥吏:“上官有所不知,我等俱是按州里的规矩做的,下多少锅,锅里放多少米,州里发了话,小的们又岂敢不从。”
“是你们太守发的话,还是监守?”监守就是州中的通判。
那人显然直指重点,让胥吏一下子没了方寸,无论说是谁,他今后都不用想再这里混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上官放小的一条生路,如有所遣,敬请吩咐。”
“之前你们怎么做的某不管,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粥棚,份量一定要足,这话某只说一遍。”那人见他服了软,指指桌上的大锅子说道。
“如何个足法?”
那人从前头的男子手中拿过一双筷子,直直地插到了锅子里,然后抬起头:“筷子倒,人头落。”
话音未落,那双筷子就一起倒在了锅子里,而胥吏和那些差役们一个个脸色都吓得煞白。
离开粥棚,方才的男子将盛得满满的那碗粥送与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而同他一块儿的那人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步跟上去,见离得远了,男子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头儿,为什么不宰了他们。”
“他们,还有州中那些官儿,都是拧在了一块儿,都宰了,谁来管这些百姓?”李十一的神情愤焖不已。
“那就这么放过了?”男子有些不甘心。
“放过?”李十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先容他们几天,撑过这一阵子,到时候,就算咱们想,东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