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个皮肤黝黑、打扮怪异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长棍,嘴里不停地发出呦喝的声音。
这是大象?饶是刘禹来自二十一世纪,称得上见多识广,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当然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玩艺从哪里弄来的,记得岛上没有产过吧。
只是当领头的那只停在了大门口,从梯子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时,他才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属下参见抚帅。”杨行潜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头的他,在人前他自然用的是官称,并不是私下里的‘东家’这类称呼。
这时候,被他分开的军士们自然也醒悟过来,纷纷上前见礼,这帮军士都是从建康带来的,从事的就是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倒不是很见外,刘禹当然不需要在他们身上找什么上位者的感觉,反而是更加平易近人。
“看完了?都去干活,车上有许多琉璃,手脚慢一些,轻拿轻放,打碎了老子把你们的粮饷全都扣光,叫你们一个个都娶不着婆娘,还笑。”
杨行潜一脸微笑地站在边上,看着他将那些军士们通通赶了进去,几乎与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而这些军士更是熟络,毫不客气地同他要烟,到后来干脆一整包抢过去,大呼小叫地一拥而入,没有丝毫的上官架子。
“东家可是有喜?”原本不过一句戏语,刘禹却毫不作伪地呵呵一笑,一下子把杨行潜搞糊涂了,作为他的幕僚长,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他的眼,印象中最近没有要升官的消息啊,难道是发财,好吧,肯定不会是死老婆。
只不过刘禹虽笑而不语,也没有同他解释的意思,指了指外头的那几个庞然大物:“蒲甘人出兵了?”
“嗯,属下离开之前,他们已经进逼大理城,元人弃了许多地,多半留有后招。”杨行潜点点头,将自己这一行的经过大致上介绍了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自然就略过了。
“东家所说的这个半岛,小国林立,大都各不统属,几个想要做大的,僻如安南、暹罗、还有就是这个蒲甘,均畏于元人的强势,不敢有所动作,要挑起他们的纷争,从中渔利,只怕还要花点心思。”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刘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很明显这位僚属已经不甘于做个清客了,纵横捭阖、长袖善舞、左右缝源这类的勾当才是他们所向往的,以一人而灭一国,是多少读书人读史读到最激昂时的呐喊。
不过刘禹要的不光是这些,华夏在后世的地图上像是一只鸡,可是这只鸡却没有脚,它的脚就是方才杨行潜所说的那个半岛,要想让雄鸡变成雄鹰,就得让它有一双犀利的爪子。
“说说你的想法。”对于下属,他向来都是以鼓励为主,如果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去安排,那还干什么革命啊,累都累死了。
“入港的时候,属下看到有许多百姓自对面而来,后来同陈先生他们一谈,方知东家胸中沟壑,非常人所能及也。”杨行潜恭维了他一下,接着说道:“不怕东家笑话,原本属下以为你是求名,毕竟这样的事,史上从未有过,以一已之力活民数百上千者,可称神仙,而若是数百万,那就是”
杨行潜摇摇头,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刘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别说史官了,就是被他逼上路的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称颂之语,更多的只怕是咒骂。
“如今去海上转了一圈,见识了许多异国风物,方知天外有天,就以蒲甘之地来说,江河纵横,水土丰盛,地力之肥,难以想见,所种之物无需精耕细作,一年便可有三熟,其民不如我等远甚,却能丰衣足食,岂非怪哉。”
刘禹哑然失笑,能让一个正统的读书人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可见杨行潜被刺激到了,这就是典型的军国主义啊,赤裸裸的纳粹苗头。
“然则呢?”
“岛上诸国,都与我朝有来往,一言不合便夺人土地,非我大宋所为,因此,东家才会放开广西一路,引元人南下,他们在广西找不到的,自然就会置诸别处。这些小国,要么被灭,要么归附,无论是哪一种下场,都将为我等的后续手段铺平道路,不知属下猜得可对?”
你他妈真是个天才!刘禹只能在心里为他点个赞,以对方的眼光,能猜出一石二鸟就殊为不易了,再苛求除非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不过面上,依然是淡淡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怕势态发展未必便能如你所愿。”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过早地暴露意图是不稳妥的。
杨行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立时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在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年青人正提着袍角匆匆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