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种尊重。
而以刘兴祖等人为首的将校们,最为关心的当然就是大军的下一步行动,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地处江北的他们将会遇到天气这个计划之外的敌人,这一点来说,敌我双方倒是平等的。
面对下属们或明或暗的探寻,李庭芝总是笑而不语,不是故作神秘,而是计划中属于他的这一部分还没有到来。
楚州城东门的城楼上,一个角已经没了踪影,看着摇摇晃晃地,也不知道中了多少颗石弹,李庭芝却是毫不在意,从城楼上向外望去,元人的大营隐隐连成了一片,在他们的背后,淮水像一条黑线弯曲着,而海岸线,已经看不到了。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属下,都是安排好了自家的营地之后找来的,而在后面还不断地有人缘着石阶登上来,渐渐地挤满了城楼,等到李庭芝转过身时,便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就像是军议被召集一样的整齐。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在这些熟悉的部下身上,而是一个百姓装束的男子,那人又瘦又高,黑黑的站在人群后头,无论是样貌还是个子都甚是显眼,李庭芝朝他招了招手,这人再三确认是找自己,才分开人群来到他的面前。
“本相认得,你是黑牛。”
“相公好记性,正是小的。”刘二并没有露怯,在建康府他同李庭芝见过不少面,只是后来到了楚州城,才分别了数月。
这人不是他的手下,当然也不必前来应卯,跟过来又没有急着求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什么不是很紧要的消息到了,果然,不等他开口相问,刘二就拿出一卷纸,递了过去。
“方才刚刚收到的,招信军那头的呈报。”
李庭芝将那卷纸展开,慢慢地读着上头的话,眉头一点点地舒展,嘴角扬起了笑意,那份喜悦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他的脸上,也感染了城楼上的部属们。
“张督府亲率大军,一举攻破元人大营,毙、伤两万余人,降者不计其数,招信军之围已解。”
众人一听,纷纷向恭贺,这的确是一个喜讯,招信军的元人虽然不算多,但是距离很近,始终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背后,如今这根刺被拔了,身上心里自然都是轻松无比,现在他们的敌人就只剩了眼前的这一个,到了这个份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一场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刘二腰间的传音筒响了起来,那种“嘟嘟”声在这个环境下显得异常刺耳,不但让李庭芝注意到了,就连他的部属们都自觉地住了嘴。
“元人大军有动静了,一支为数不下两万的步卒正在拔营,看他们的方向,是朝着喻口镇去的。”
这个消息让众人一愣,正面之敌就在楚州,他们分兵喻口镇是为了什么?而熟知内情的李庭芝刚要说什么,突然感到面上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化开,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手指的触感像是摸到一块冰,一直冷到了心里。
他猛然抬头,面色立时便沉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方才得闻大胜时的喜悦。
天地之间,絮絮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远处的景象慢慢开始变得模糊,淮地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