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本就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了,元人大军进逼建康,再一次团团围困,如同在脖子上套了个绞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根绳子就会被拉紧,两地之间,其实就隔了个广德军,抬抬脚就过来了。
“独松关可有军报传来?”压力之下,政事堂诸公都有些上火,说起话,也就透着焦急,声音还有些沙哑。
“今日的还不曾收到,昨日报来,一切如常。”负责沟通内外的家玹翁摇摇头。
“不可轻怠,那是京师最后一道屏障了。”
陈宜中丝毫没有轻松下来,眼睛在案子上的一堆军报里头打着转,不知道要先处理哪一份为好,又要怎么才能处理妥当,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根本就没有回应他的话。
“让枢府下个折子去苏任忠那里,一旦独松关有警报,他须得速速驰援。”
家玹翁无言地叹了口气,这是京师最后一点兵马了,也只能填进那道隘口里去,可是等到填完了怎么办?没有人知道,而不断被他们压制的那个主意,此刻却无人敢于提出来,就像是忘了一般。
自从上回右相留梦炎,在得到元人大举入侵两淮的消息之后,就一病不起,再也没有出现在禁中,而左相陈宜中却日日都早早到来,谙然已经成了实际上的朝堂第一人,对于他的谕令,不光是朝廷上下不敢违逆,就是圣人那里也是言听计从,但是这并没有让局势朝着有利的一方面发展,坏消息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远的不说,泉州那摊子事,都拖了快半年,依然看不到结束的迹象,朝廷还得为聚集在那里的十万大军提供补给,可京师这里连三万人都凑不出,元人一旦突破了独松关,便是一网打尽之势,因为,拱卫京师后路的庆元府海司水军主力,竟然北上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棘手之事,江州失陷、岳州失陷、庐州被围、楚州被围、建康被围、再加上生死不知的广西、荆南,元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那些人呢?
“李庭芝在哪里?“
听到对方连礼貌都顾不上了,家玹翁再一次叹了口气。
“当是不在城中,应在扬州左近集结兵马,最后一次呈报是五天前,说是即将沿运河而上,以解楚州等处之围。”
然后,便被元人入侵建康府后给截断了,消息中断之下,目前到了哪里,战事如何都不得而知,陈宜中抬起头,断然说道。
“遣人带着诏命,从别处过江,一定要找到他,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回师勤王。”
“李祥甫是忠厚人,必会奉诏的。”早就猜到结果的家玹翁附和了一句,引得陈宜中侧目而视。
就那个人,还忠厚?不过面上没有任何表露。
“泉州之事也要尽快了结,再发一道文,若是还无法拿下州城,让陈君贲就地接任督府。”
“那金明呢?”
“调回京师吧。”一时间,陈宜中也想不到能安排去哪里。
家玹翁应下转身走出大堂,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宜中没有一丝事情解决的轻松,只是感觉又拆了一道墙,去补上另一道墙,他现在连哪道墙更为紧要都难以判断了,只觉得这个大屋子里处处都是破漏,还不如直接推倒了重修一座,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的心中一凛,人也呆了片刻,连有人进来都没有感觉到。
“相公,谢同知在外头候见。”一连叫了几声,陈宜中才像苏醒过来,他正了正色。
“将人请进来,今后,若是他再来,不必听传了,直接领进来便是。”
谢堂现在就是个跑腿的,一应事务枢府都不过是走个过场,主意还得到这里来拿,这种活他是一天都不想干了,可又没得跑。
“升道,什么消息,要你亲自跑一趟?“看到他的那一刻,陈宜中直接从榻上跳下来,这是就连参知政事家玹翁都没有享受的待遇。
“好消息,陈相公,不妨猜一猜?”谢堂还真不怕他。
“好消息?”陈宜中一看他的脸色,就猜到了,可是那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消息。
装模作样了一会,这才故作迟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广西大捷,斩首三万有余,元人已经退回大理。”谢堂兴高采烈地展开一封文书,将上头的文字读给他听,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
“果真是好消息。”
陈宜中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