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深闺怨妇?
你瞧这一个多月,她在外治病救人,多开心?但你开心吗?你像个吃软饭的跟屁虫似的,天天黏着她,便是她给人看病,你都要歪在她身上。难道你以为,你这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溪儿就没有丝毫压力?
溪儿喜欢治病救人,拥有一身卓绝的医术,她还是这世上罕见的神断。你有你的事业,她也去做她的事业便是,多好的两全其美?你非要一天十二个时辰与她黏在一起,时时刻刻盯着她,用你所谓的甜蜜,将她的呼吸都黏起来,你倒是累也不累?
凤吟九,我知道那三年半不仅仅是溪儿一辈子的痛,也是你的。其实,会害怕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和叶枫,也害怕。我们也怕溪儿会再次消失,也怕那样的噩梦重新降临,但害怕就能解决问题吗?是不是我们害怕,就要像你这样,也把溪儿抓过来,囚禁起来,不许她见任何人,只让她日夜与我们四目相对?
你好好想想,曾经,你可有这般黏腻溪儿?曾经的你,多么睿智、狡猾,又是多么自信、大度?那时即便溪儿要算计林浩宇,你都让她放手去做,只在身后默默支持她。她当时活得多么肆意,多么潇洒,多么鲜活?可是现在呢?你将那三年半的害怕,全都化成了蛛网,试图将溪儿和你自己都缠死、勒死,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当初龙纤紫也是这般没脸没皮地纠缠你,你可会对她如对花魁娘子和乡野村姑这般熟视无睹?其实,不是你看不见,更不是你不明白这些女子想做什么?而是,你根本不想看,你如今只要和溪儿在一起,什么天下,什么理想抱负,什么亲朋儿女,你什么都看不见,你眼睛里只有溪儿。
你其实比谁都清楚溪儿的害怕,比谁都明白溪儿的反常,但你却选择了忽略。你这般病态地依赖着溪儿,这般病态地黏腻着溪儿,这般病态地将所有问题都丢给她,自己却躲在她怀里肆意享受温柔,让她替你挡风遮雨。凤吟九,你等于给溪儿建造了一座心灵的牢笼。
当年凤暖只是囚禁了她的身,眼下,你却要囚禁她的心。溪儿那样热爱自由,那样崇尚平等,你如此囚禁她,让她,怎能不想逃离?
当然,用情太深不是你的错,但你要明白,你是个男人,男人就要顶天立地,男人有泪也不能随意哭泣,男人不可以做软骨头,男人不仅要宠爱妻子、疼爱孩子,男人还要做家里的顶梁柱。男人,就算痛了、累了、怕了,也不可以轻易退缩,更不能逃避。
溪儿不是那等小鸡肚肠的女子,她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愿意为你放弃很多东西。你只有成为溪儿一辈子可以依傍的强悍无比的山,才有可能让溪儿变成围绕着你流动的一池水。山水相依,相互环绕,自成合璧之势,如此,你们这桩帝王之家的姻缘,才得以真正圆满。”
九千岁怔怔地看着白瑾瑜,许久,他突然问:“白瑾瑜,你……真的没想过带溪儿远走高飞吗?”
“想过!”
“那你为何还要放手?”
“因为,我怕看见她哭。”唇角缓缓勾起,白瑾瑜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悠远起来:“这般,她只是哭一下子。若我带她远走高飞,她会哭很多年。甚至,哭一辈子。”
九千岁浑身一震。
许久,他再深深看白瑾瑜一眼,终于转身。
待走到楼梯口,九千岁才冷声道:“白瑾瑜,谢谢!”
白瑾瑜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浅浅地笑着,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仿佛没有听见九千岁的话,也没看见九千岁离开。
然而,近距离细瞧,却能发现,他的瞳眸中,迅速滑落一抹又一抹细碎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