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凌朝风认为,那蓝眼睛的王子若是诚心与大齐和亲,该一早就向皇帝递上和亲文书,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客栈里。
自然他要是想扔,扔在哪里都行,会留在客栈,或许只是凑巧,又或者是因为害怕,认为丟在客栈,至少还能找回来。
“将军的缘分,自然要靠他自己来争取。”凌朝风对小晚说,“皇上会派卫将军这个从未带过水师的人,来海边准备作战,而毕姑娘,刚好要从这里嫁出去,你说算不算缘分呢?”
小晚眼眸晶亮地看着相公,小声问:“将军会抢媳妇吗?”
然而此刻,卫腾飞正心无旁骛地与众人商议接驾和护驾之事,西罗国的舰队若如哈斯王子所言,还有数日就要抵达大齐海岸,计算行程,皇帝一行至多只能早一天到,而西罗国舰队,却没有定数,兴许明天,乌泱泱的舰船就来了。
众人定下策略后,纷纷散去,卫腾飞看着沙盘上长长的海岸,心中渴望大齐能建立强悍水师的意念变得异常强烈。
海战就该在海上解决,哪能允许敌人踏入国界大陆半步,如今大齐水师势弱,才出此下策,实则兵力无法集中,调兵遣将没有效率,毫无胜算。
可是,当他发现营账里众人散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揪心的痛竟是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很惭愧,心痛的不是沿岸百姓,不是大齐水师的薄弱,心痛的,仅仅是一个女人。
他要怎么做,才能把寒汐留在故土,他为什么不在山里,就对她把话说清楚?
卫腾飞从没想过,会有一个女子在眼前挥之不去,可是闭上眼、睁开眼,都是在山谷里的情景,都是她趴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从没想过,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
之后几天,小晚给卫腾飞送饭菜时,总是菜堆得老高,饭结结实实塞满一大碗,卫腾飞吃了两天后,忍不住对小晚说:“饭菜太多了,吃不完,怪浪费的。”
小晚神情纠结地答应了,她想对将军说,多吃饭才有力气,才能想法子把寒汐留下,可是相公不许她多嘴,她不敢胡说。
凌朝风便是每天云淡风轻地看着小晚瞎紧张,第一天看见她给卫腾飞送大量的饭菜时,那一脸凝重的正经,又可爱又好笑。果然没出两天,就被卫将军抗议了。
小晚也是舍不得浪费粮食的,何况知道了军队的粮草运输是何等辛苦,她淘米的时候,舍不得浪费一粒米,和面的时候舍不得浪费半点面粉。可是一想到寒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恨不得把所有的食物都塞给卫将军,好让他有力气去对付敌人。
而这几天,皇帝正浩浩荡荡地带着皇后,与众人一道送哈斯王子和毕寒汐,自然毕丞相和毕振业也被允许同往,二山因公务不得离开京城,未能前来。
船队最前方,是护卫,紧跟着便是被护卫拥簇的御船,好在皇帝的御船,还能与哈斯王子的船一比高下,不然天家威严,全要被西罗国那艘大船抢去了。
御船之后,便是哈斯王子的船,再之后,是护送寒汐的船,其他官员则尾随在最后面,每次面圣见皇帝,都要划着小船紧赶慢赶地追上来。
长长的船队,沿着江河而来,似烟也是大开眼界。虽说她曾在川渝一代踏遍每一寸土地,可是在因为哥哥军务繁忙,她几乎没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在她眼里都分外新鲜。
行至半程时,似烟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只有回眸看见身后跟着的队伍,才想起来他们是要去做什么,而行程越往后,皇帝也越来越严肃,与她说的话,也渐渐少了。
寒汐独自一人坐一艘船,宫人们对她的照顾细致又周到,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寒汐很感激。
可她知道,一旦离了大齐国土,坐上去往西罗国的船,也许剩下的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照顾她,对于将来的人生,一面迷茫。
回望过去的日子,若说有遗憾,大抵是和母亲分开时,没能好好互道珍重,总以为自己不论如何都能追到西平府,结果,离得越来越远。
可是后悔来不及了,至少她这一走,娘亲在西平府不用再服苦役,不会被欺负羞辱,值得了。
夕阳落下时,江风萧瑟,寒汐独自走上甲板,听闻连忆嫂嫂曾跳河自尽来抗争婚约,可她没有这个魄力,她也不能这么做。
寒汐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她不是去和亲,也不是去送死,她是用自己,来换娘亲的一辈子。
前方的船尾,走上来长身玉立的男子,纵然在夕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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