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皇后娘娘揣着太子,硬是在文德殿里坐了九个月。
最后一个月,是每日早朝大臣们盯着她那个硕大的肚子实在心惊胆战,跪着求着她不要操劳,上朝一事才得以罢了。
娘娘这肚子一出来,陛下重伤未愈这等理由越到后来越就站不住脚了。虽说说谎的事实摆在眼前,但架不住这将近一年娘娘的功绩太亮眼。朝堂上的新晋臣子们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果决的决策者,上下合作顺畅又和谐,自然装聋作哑的将理由信服到底。
臣子都是实干的新锐,做事讲究务实。
经过一年的调息,锦州禹州的灾情已大有改善。
皇后娘娘命陈医正携带打量药材随救灾粮食之后,果然就派上了大用处。朝廷的人刚到锦州之时,锦州部分地区已确实有了发瘟疫的预兆。好在陈医正等御医们赶到得及时,且又不缺药物补给。于是才能从一开始,便将瘟疫掐灭在大爆发前夕。
因为此项决议,乡间赞誉一片。
娘娘因此,不仅在锦州百姓心中,也在朝臣心中的形象陡然拔升了非常之高。又加之汪荃赋税的事情办得漂亮,也不忘宣传娘娘功绩。两地受益的百姓更是恨不得就此将娘娘当菩萨给供起来,祈求她长命百岁,今后多多造福于民。
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这日在御书房。娘娘挺着将近十个月的肚子,与亲近的几位臣下们紧锣密鼓地商议着北疆粮草补给。
事情始末是这样的。
今年初春,草原上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羊瘟。北戎这等原本就靠饲养羊马为生的游牧民族,受害惨重。失去了羊驼,北戎族民一时无法维系生活。北戎首领狗急跳墙,三月底便大规模地挑衅大乾的北部边境。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战争从去年伊始,至今未停歇。李斯与自去年前往北疆之后,便一直驻守边境,如今战争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大乾这边刚经历了内乱,北疆如今的兵力吃紧不算,粮草也日益告急。娘娘与朝臣们商议许久,决心由李斯寒领着失去战家人掌控的南营兵力北上。
汪荃对此决议忧心忡忡:“娘娘,臣以为此事并不稳妥。”
皇后娘娘自然明白他的顾虑。
多次触犯贵族利益,她的身边早已危机四伏。加之北营虎符杳无音信,武功高深莫测的夏珏如今行踪未知且暗藏杀机。若是唯一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李斯寒若是走了,夏珏骤然反扑,她必定不会全身而退。
可战争不是儿戏,若要论起对北疆的掌控,有谁能比得过李斯寒?
“不必担忧,柳隼会接替李斯寒。”
夏珏神出鬼没,出入宫廷自在的犹如闲庭看花,娘娘其实心里也没底,“本宫身边自有禁卫军把守着,一只苍蝇都难近得本宫的身,何况是人?此事本宫主意已定,尔等不必再劝。”
……
李斯寒一走,娘娘的心便再也没定下来过。
次日,娘娘与陛下相携坐于未央宫的葡萄架下。
一年的软禁,陛下似乎已习惯了并享受如今闲适的生活。就连他早已被允许出自由出入未央宫,甚至是自由出入宫廷内外,也没见他做过什么。
此时,他单手执着紫砂壶,正悠闲地为娘娘斟茶。修长的手指映衬着粗糙的紫砂壶,晶莹剔透的如绝顶白玉。
袅袅的水汽从壶口冒出,滚热的水汽模糊了这一方空气,也模糊了他天生精雕细刻的面容。陛下的眸光透过晕染的水汽,深深地看向对面一身红群美得肆意张扬的女人。幽沉的视线在她昏昏欲睡的面庞上停留下来,久久没有移开。
娘娘闭着眼,感受到落在脸上的注视,勾着唇角笑。
“看什么?”
陛下倏地移开眼,声音有些哑:“既然辛苦,你又何必如此坚持?”
“因本宫乐意。”
娘娘缓缓睁开了眼,臃肿的身材让她的行动十分不便。然而她的脸上依旧笑得半分不知愁滋味:“若是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旁人送至本宫手中,本宫也不会看上一眼。若是喜欢了,那便是抢,本宫也要捏到手中。”
“你在后宫,不用争抢,朕自不会让人犯你皇后之尊。”
“那可不一定!”
娘娘缓缓坐起身,端起面前已温热的茶一饮而尽,“本宫若是不争不抢,说不得就只等到陛下为某位心爱妃子而赐下的一杯鸩酒。”
这话陛下听得刺耳,当即皱了眉:“大婚十多年,朕何曾容得旁人犯过你?”
“过去不会,不意味着将来也不会啊。”
陛下又气着了,指着她鼻子就红了脸:“不知好歹的女人,尽会一派胡言!”
娘娘看着他这仿若被侮辱的神情,表情似笑非笑。
张嘴刚要说些什么,肚子里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咬着下唇,尚显红润的脸‘唰’地就白了。
一旁生了气的陛下一惊,有些慌:“做什么?你这模样是要做什么?”
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传来,娘娘脸上血色迅速褪尽。
“本,本宫肚子疼……”
陛下顿时更慌了!
捏着玉杯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恍恍惚惚地爬起来,扑过来便要抓娘娘的手:“肚,肚子疼?怎么会肚子疼?难道是孩子,孩子要生了?”
第一次生孩子的尤悠只觉得整个大脑都被剧痛给吞没,半分理智都没有了。她满脸的扭曲,仇恨地看着某罪魁祸首……
陛下瞳孔一缩:“……作,作甚?”
“本宫,恨不得掐死你!”
于是,精神恍惚之间,娘娘逮着陛下的脖子就是一阵掐,撕心裂肺的大吼道:“你他娘的还楞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叫稳婆!”
陛下慌得六神无主,差点没被掐的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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