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回身与几个新朋友相互交换了在京的联络地点,然后告辞而去。
在他的身后,有几双艳羡的眼神看着米彧,走进了厅中的一处铺面中,铺面门面正上方的匾额上,是篆体的雍秦二字。
雍秦商会在车站里有两个专门的接待点,这座大厅里就有一个。旁边一点是福建商会和自然学会。基本上开封府中稍微大一点的会社,都在车站的一、二等厅内有着专属的接待点。但能够占据了最好地段的,则只有雍秦商会、福建商会,自然学会,以及齐云总社、赛马总社这样的顶级会社。
走进雍秦商会的接待点,一名结束整齐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脸上的微笑,半是殷勤,半是矜持,“请问官人有何吩咐?”
米彧尚未说话,放下了行囊的伴当,早递上了米彧在商会内部的证明文件。
年轻人双手接过证件,正反看了一遍,脸上的神色就是一变。忙回身交给铺内的管事。
管事年纪也不大,接过证件一看,慌忙站起。疾步走过来,双手把米彧的证件递还,恭敬的问:“可是钦州的米议员?”
米彧点点头,打量着铺内的陈设,“换新人了,原来的陈小哥呢?”
“议员问的可是陈东?他被派去河北了。”管事一边说着,一边请米彧坐下,让下人端了茶来,“议员远来辛苦了,不知是准备去会馆歇息,还是有其他的落脚点。”
“当然是会馆。”米彧笑道,“总得对得起自家交的会费吧。”
虽然是说笑,但米彧平均两年就要来一回东京,对商会的接待系统还是很满意,若无必要,都会住在会馆中。
管事也陪着笑,让人去安排车子。
米彧也不急着上车,呷了一口茶,闲闲的问道,“最近京里有什么消息?”
“不知议员听说了没有,”管事想了一下说道,“朝廷要借钱了。”
米彧讶然:“为何?”
“今年的收成不好,还要打仗。所以国计有些艰难。所以朝廷就准备借些钱来支撑一下。”
米彧早知道今年夏秋二税不会好,但也没想到朝廷会沦落到要对外借钱的地步,“这是谁的提议?国计都这么难了?!相公怎么说?让会里凑一凑不行吗?”
米彧心急的说着。帮相公就是帮自家,米彧不会吝啬钱。要是国计困难,韩相公都难逃责难,商会也么没好处。真要不妙,会里各家报效一点,凑齐亏空,这正是偿还相公恩情的时候。
管事摇摇头,“这是三司的提议,相公和章相公都同意了。前几天,国债已经对外卖了。才一天,第一期两百万贯已经卖光了。基本上是俺们会里和福建一家一半。明天要发卖第二期,据说有一千万贯。”
“国债?”
对韩冈多年的了解,让米彧在听到国债这个新词的时候,就立刻想到这件事是不是韩冈故意安排出来的。如果这是韩冈的计划,作为忠实追随者,米彧很愿意听命行事。毕竟听韩冈吩咐,从来都没有吃亏过。
“国债要怎么买?现钱?”
米彧说着,就在盘算怎么筹集资金。他手边一下子还拿不出多少现金来,带上京的,都只是金票。
这时他就听到管事的声音,“据说可以用金票来购买。”
米彧眼眉一挑,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难以伪造,同时根基深厚的金票,早就在商人中通用了,现在又有了朝廷背书,岂不是要通行天下了?
本来平安和民生两家的金票在全天下的商人中都已经开始通行了。只是最低一百贯的面额,让金票只能在商人中使用。而平安号和民生号都无意降低金票面值,免得发行量过大,无法遏制伪造。金票最早是平安号发行的飞钱,从那时起,伪造就没有断绝过。只因为面值很大,发行量相对较少,很容易能够查到帐,加上各种防伪标记,使得伪票无法生存,基本上没有造成损失。
从米彧的角度,他可是很愿意使用这金票的。
金票的作用将会遍及天下,他已经做到了钦州代表议员,成为了大议会的成员,在雍秦商会内部的地位自然也不低。现在他在平安号里也有了千分之一的股权,虽然并不多,但平安号的好消息,就是他的好消息。
“车还有多久到?”他急着催促道。
管事抬眼看了下门口处手下人的手势,笑着说,“议员随时都可以上车。”
“多谢了。”米彧一点头,他身后的伴当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绸钱囊来,递给了管事。
管事立刻又站了起来,正容推拒道,“多谢议员的赏赐,不过会中有规定,小人不能收。”他又笑着让人拿来了一本簿册,对米彧说,“议员若觉得小人,还盼议员给小人一个好评。”
“也好。”米彧点点头,提笔在簿册的新页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在满意一栏画了一个圈,手指粘了一下印泥,印在了自己的签押上。
一切手续办好,米彧被管事一路送到车站门前的上车点。
稍远处,军用候车处前,一辆辆大号马车停在路边,一队队士兵从车上跳下来。
整队报数的口号,隔着老远就冲入耳朵里。
“这是要去北面的?”米彧回头问管事。
“不。”管事摇头,在后幽幽说道,“是东面要打大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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