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乡过年了。驿馆里也给他们准备了水饺等应节的食物,他们则买了些香烛纸钱,在自己房里写了祖先牌位,供上三牲熟食,大年初三的时候再把纸钱烧了,算是给老祖宗敬献了过年的零花钱儿。
春节时候,无论男女老幼,都会用金箔纸折成飞蛾、蝴蝶、蚂蚱等形状的饰物插在发髻或帽沿上,以此烘托节日的喜庆气氛,名为“闹嚷嚷”,大的“闹嚷嚷”有巴掌那么大,小的则有铜钱大小,一般人都是戴一个,也有炫富的有钱人,在头上插满了“闹嚷嚷”。
这些事儿自然不用叶小天操办,张罗这些事的是凝儿姑娘和太阳妹妹。两位姑娘对此非常上心。太阳妹妹就不用说了,凝儿自从听了汤显祖的一番话后,对叶小天的态度也是明显改变,两位姑娘直把金陵驿馆当成了自己的家园,而叶小天就是一家之主。
除夕夜,叶小天戴了满头的蝴蝶、蚂蚱,走起路来颤颤悠悠,驿馆内外又到处是灯,照得他那头上的金箔金光闪闪,特别引人注目。
张泓愃等人都是大家族子弟。过年这几天忙得他们脚打后脑勺,一时也顾不及来驿馆与叶小天等人相聚,叶小天便也安安份份地在驿馆过起了大年。反正他也打听过了,夏老爷子一家人并未离开金陵,依旧呆在镇远侯府,倒也不怕找不到他们。
初七这天,闲极无聊的叶小天正看毛问智和太阳妹妹在院子里放烟花。
金陵是大阜,城中贩卖的烟花品种达数百种之多,最高明的烟花可以在燃放时逼真地表现出花草人物等图案。不过那样的烟花得请能工巧匠专门订做,放上一晚得耗费几百两银子,叶小天等人来金陵时走得匆忙,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所以他们放的都是些“响炮”、“三级浪”、“地老鼠”一类的玩意儿。
饶是如此,毛问智和太阳妹妹也玩得非常开心,院子里一直是他们两个人发出的笑声。华云飞虽然年纪小,但他从小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再加上遭逢大难、父母双亡的剧情,性情就更沉稳了,看起来反倒不如童心未泯的毛问智活泼。
叶小天看着拿着香头跟只大马猴似的窜来窜去的毛问智。摇头笑道:“这个老毛,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他,其实从小到大老毛也没少受苦,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可他总能自己找到乐子。”
华云飞点了点头,感慨地道:“是啊,这是老毛的长处,可惜我学不来。”
叶小天刚要说话,汤显祖的声音就远远响了起来:“小天,泓愃他们来了。”
叶小天一抬头,就见张泓愃、乔枕花等人穿戴一新地从院外走进来,笑吟吟的,头上一片金光灿烂,顶满了蚂蚱、飞蛾、蝴蝶、蜻蜓一类的金箔纸扎的玩意儿。
叶不天一见赶紧迎上前去,拱手道:“张兄,乔兄,柳兄,蒯兄,新春吉庆!”
张泓愃等人也笑嘻嘻地向他还礼:“吉祥吉祥,发财发财。”
张泓愃道:“不好意思,为兄这个年过的,到处磕头,都磕转了向了,直到今日才得出门。”
叶小天笑道:“知道你们忙,兄弟怎会见怪。”
柳君央眉飞色舞地道:“不过,这压岁钱我们可没少收,今儿兄弟做东,咱们去轻烟楼?”
蒯鹏道:“去什么轻烟楼,自从我取了那件宝贝回来,还没叫小天认真练过呢。”
蒯鹏凑到叶小天身边,道:“我们哥几个都骑了马来,给你和汤兄也带了两匹,怎么样,咱们出城找个僻静地方先练练吧,省得忙中出错。”
叶小天一直在等他们的消息,欣然答道:“好!诸位仁兄稍等,我马上就来。”
展凝儿坐在榻沿上,正拿着一块布料比划着,忽然房门吱呀一声,响起了叶小天的声音:“凝儿姑娘,凝儿姑娘。”
展凝儿赶紧把布料塞到被底,慌张地站起来,道:“我在这里。”
叶小天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对她道:“凝儿姑娘,张兄他们来了,我和他们出去逛逛。”
“哦!好的,你忙你的……”
叶小天的头一缩,不见了,展凝儿刚刚松了口气,叶小天的脑袋又嗖地一下冒了出来,看了展凝儿一眼,狐疑地道:“凝儿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展凝儿又紧张起来,期期艾艾地道:“没……没有啊!”
“哦……”叶小天又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地走开了。
听到脚步声出了门口,展凝儿松了口气,回到榻边坐下,从被底抽出那匹布,用她那双习惯了舞枪弄棒的手捧着,沮丧地道:“这都第七匹布了……”
忽然,她又振作起来,为自己加油道:“常言说,熟能生巧!你一定能亲手为他做出一件袍子,让他明白你的心意!展凝儿,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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