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离开的当天,就有两位土司赶到了铜仁,第二天,又有四位土司陆续赶到。对于是否出兵讨伐格哚佬部,这一次众土司们有了不同的见解,争论很是激烈。
一方面,上一次格哚佬部出山,只是占据了提溪司所属的山地范围的一部分,对其他各地的土司没有任何影响。再者,当时一些土司已经被于俊亭收买,要配合她挤兑张铎,在有政治诉求的前提下,自然无视了格哚佬部的存在。
而这一次则不然,现在是于俊亭暂代知府一职,出兵于否对张知府没有影响,有可能受到影响的反而是刚刚一鸣惊人的于监州。再者,虽然格哚佬部还是在提溪一带折腾,并未涉及其他地方,可他们得寸进尺的举动,令一些土司很是反感。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不成!一群没见识的山里蛮子,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抱有这种心理的土司不是一个两个,他们都觉得有必要给生苗一点教训看看,让他们晓得山外究竟是谁的天下,从此以后规矩一些。
抱有这种心思的土司,很有一些就是于俊亭派系的人,对这些人,于俊亭只能说服劝解,不能用强力压制,所以很是费了一番唇舌,才制止了他们的蠢蠢欲动。
但是,随着土司们的陆续到来,赞成出兵的土司还是占了将近一半的数量,而且长风道人捐资助战的行为也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别看长风道人是个神棍,但他近来在铜仁府当真风光一时无两,很有一些土司和头人对他的道行神通崇信不疑,既然这位活神仙也赞成出兵,那很显然是应该出兵的。
不能小看了土司们的智商,却也不必太高看他们的见识。被神棍一通忽悠便利令智昏的高官权贵,即便放在资讯发达、科技高度发展的后世也同样不乏其人,何况是这个年代,尤其是在比较偏远落后的地区。
两派土司在议事时争论不休,于俊亭一面坚持要等到叶小天的调查结果,之前绝不能动兵的原则,一面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进行规劝,而张胖子则在一旁煽阴风、点阴火,极尽调拨之能事。
于俊亭两面应付,正焦头烂额之际,两个衙役搀着一个信差一路小跑地冲进了二堂大厅,那信差精疲力尽,双腿发软,显然是一路纵马不曾稍息。两个衙役手一松,他就双膝一软,跪在了堂上。
“禀……禀报知府大人,生苗……生苗格哚佬部请动了其他部落的生苗相助,打进提溪司,把提溪司张长官及其家眷,乃至当地众权贵们,一股脑儿地抓回山上去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方才还辩得唾沫横飞的众土司目瞪口呆。张胖子呆了半晌,也顾不得再装病了,他“蹭”地一下从椅子里拔起来,喝道:“生苗出动了多少兵马?”
那信差道:“小人不知道,漫山遍野,不计其数,约摸着,恐怕十万人都不止!”
“卟!”张胖子腿一软,又坐回了椅上。
“叶小天究竟想干什么?他不会是昏了头,想靠生苗硬生生夺了我们的地盘吧?”于俊亭想着,心头急跳了几下,但她掐指一算,如果按行程,叶小天现在还未到提溪才对。
于俊亭赶紧问道:“你来时路上,可曾见到前往提溪调查的本府推官叶小天一行人?”
那信差摇了摇头,道:“小人急于报讯,抄的是小道,所以不曾遇到什么叶大人。”
“原来如此!”于俊亭吁了口气,道:“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两个衙役急忙扶了那信差出去,于俊亭向满面惊疑的众土司扫了一眼,冷冷地道:“我说什么来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不听,现在招惹了强敌不是?你我俱都是有家有业的人,真要是这场乱子闹大了,大家都要遭殃,真当山里那帮蛮子那么好对付?人家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们呐,真要等到大乱不可收拾,朝廷就有了借口。一旦朝廷出兵干涉,那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真要是他们来了就不走了,我们这里可就要变成葫县第二了,要换流官来当家做主了!”
众土司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听了这话,都满面惊惧地窃窃私语起来。张胖子急怒攻心,对于俊亭道:“你说的这是什么风凉话!提溪司已被攻占,提溪司长官都成了俘虏。覆巢之下,你以为提溪于家就可以幸免为难吗?”
于俊亭微微冷笑,道:“知府大人吼得这么大声,真是中气十足啊。于某是小女子,这种大事可担当不起,知府大人既然已经痊愈,不如就请知府大人挂帅,亲自讨伐生苗去吧。”
女人身份有时候对她是不利的,但有时候对她又是很有利的。起码于俊亭此时这般示弱,别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是张胖子仅仅示弱了一回,就被众土司给鄙视了。
于俊亭这么一耍赖,张胖子马上捂着心口又坐回去,喘啊喘的好象说不出话来了。他倒是想出兵,可前提是要让于家打头阵,损耗于家的实力,这一回他可不想傻呼呼地让张家大伤元气了。
其他土司一听,登时鸦雀无声了,尤其是刚才那些叫嚣出兵最厉害的,都把嘴巴紧紧闭了起来。嘴炮谁都能放,随便出点兵应应景儿也没关系,可是要动真格的?生苗又没到我的地盘上闹事……
真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土司们就打起“各家自扫门前雪”的主意了,这也是贵州一地千百年来无论朝廷政权怎么更迭,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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