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抓起一截剥了皮的树枝,在锅里搅起来。
锅里有半锅水,水里是从昨晚就开始浸泡的糙米、坚果,以及一些并不美味满是腥膻也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肉干儿,等到那一大锅肉糜炖的差不多了,再把她们采撷来的各色野菜一股脑儿丢进去,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洒点盐巴进去。
男人们这时该起床了,蓬头垢面,满口黄牙,在这里,洗漱、卫生这些条件是根本没有的,他们住的像狗窝,吃的像猪食,哪怕他曾经是人上人,现在想像一个人一样地活着都是一种奢求。
男人们端起一碗有米在肉有菜有汤的粥,或者蹲在自家的蜗居前面,转着碗沿儿“哧溜哧溜”地喝粥,或者会走动一下,就近到邻居房门前,两三个人蹲在一起,偶尔低语几句,都是简单的嗯啊,难得蹦出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来。
更多的时候,他们一言不发,就只是端着碗走过去,默默地在另外那些男人身边蹲下,大家蹲成一排,“哧溜哧溜”地喝粥。
“开……工……啦……”
随着一声悠长的呐喊,铜锣声响了起来。这山谷两侧太高,除非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分,阳光才能照进来,所以谷中居民过的是几乎不见天日的生活,对于时间自然也无从判断,每天上工的时候只能大概估摸着等人家召唤。
听到铜锣声时,大家基本上已经吃过了早饭,他们把碗送回自己的家门,向着同一个方向出发了。
一个人、几个人、更多的人,彼此见了面,大多只是嗯啊几声以示礼节,脸上也难得见到一丝笑容。呆滞的眼神、呆滞的表情、毫无生气的动作,或者称之为行尸走肉更为恰当。
他们都曾是一方部落中的首脑人物,有的甚至还是神殿中的重要人物,曾经威风不可一世,但是自从被发落于此,他们的人生就只剩下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了无生趣,岂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每天一早,他们填饱肚子,赶到矿洞,在监工和武士的督促下领取锹镐、背筐,钻进矿洞。金矿石、金矿沙被他们一锹一镐地挖出来,便用背筐一筐筐地背出来。
另有一些被发落者正像驴子一样,推着磨盘转来转去。挖矿的行尸走到推磨的行尸面前,“啊!”“嗯!”几声打过招呼,挖矿的行尸就把筐里的矿石和粗矿沙倒进磨盘中间的漏斗状入孔,然后提着空筐蹒跚地走开。
推磨的行尸们则鼓足了力气,有时他们还会停下来,爬上磨盘,用石杵砰砰地夯砸那些矿石。矿石经过研磨变成了细沙,再被人装进推车送到河畔,这时就该女人和孩子们出场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是由于阳光不入,所以谷底水畔的雾气依旧很重,水也冷得沁骨。女人和孩子们去车上取了金沙矿,装在箩里、箕里,端进寒冷入骨的河水,弯下腰开始淘金。
在这些妇人、孩子聚集的地方,才算多了几分人气,起码能够听到一些超过三个音节的对话,以及……偶尔的笑声,虽然很短促。
妇人和孩子是没有人看守他们的,因为没有必要,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私藏金沙,他们的命运注定要终结于此,金子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需要的是多淘金子,从而换取一匹好一点的布料、换一袋没有发霉的稻米,能多分上两块盐巴,最好再赐给他们一点药物。
下矿洞和负责磨砂的人却是有人看守的,但目的也不是担心他们监守自盗,而是担心有工具在手的他们会越狱。
尽管,这金沙谷地势太过险要,高处有卫队监守,据高临下,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可是对生不如死的“矿工”们来说,他们并不需要觉得有希望冲出去,只要他的忍耐力达到崩溃的界限,觉得继续这么下去生不如死,他们就会发了疯的去冲去闯,去为自己制造一线希望。
今天看起来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矿工们只需要从天明劳作到天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他们的狗窝,再吃上一大海碗猪食,然后像头猪一样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一早,继续开始他们暗无天日的生活。
在此期间,也许唯一的乐事就是婆娘和孩子多淘出了几粒金砂,可以为他们的家里多争取一点生活必需品。但是,这一天注定是与往常不一样的,因为他们的尊者,今天将把他的福音传到这十八层地狱。
怀揣尊者法旨的塔特部长老德旺,带领本族一千二百名骁勇善战的武士兵分四路,悄然赶到了金沙谷。在四路兵马悄悄埋伏下来,做好了金沙谷守军一旦抗旨,就可悍然发动攻击的准备之后,德旺本人带着八名侍卫,昂昂然地登上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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