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但是看在三德子眼中,可不做此想。
“没规矩!想巴结皇上,也不是这么个巴结法儿!”三德子站在廊下,冷笑地说了一声。旁边一个太监殷勤地道:“干爹,不如让孩儿带几个人,去教教他做人的规矩吧!”
三德子冷笑一声道:“不用,让他可着劲儿地去折腾吧,咱家倒想看看,他能折腾到什么地步!”三德子拂尘一打,扬长而去。
直到目前为止,他是真的不担心。太监最大的倚仗就是巴结上皇帝、皇后、受宠的皇妃,或者远期投资侍候太子。但是太监要想在宫里站稳脚跟儿。绝不能只靠主子的恩宠,他必须得有自己的传承与根基。
这传承,就是老太监带新太监的派系关系,有了这个关系。才有人脉,像三德子才三十出头,刚刚巴结他的那个干儿子其实只比他小四岁半,可那也叫干儿子,这就是他的派系。
三德子上边也有干爹,虽然已经是“退居二线”的老太监。可是在宫里根基雄厚,人脉庞杂,这就可以形成一股共力。如果他们想对付什么人,在皇上面前给他上上眼药儿,皇上交办此人什么事儿时他们给拖拖后腿,很容易就可以让这单打独斗的人失去圣宠。
徐伯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上无干爹、下无干儿,没有自成一派的势力,所以三德子根本没把他视为威胁,只是眼下此人明显对皇帝有大用,他不宜出手,但徐伯夷不懂规矩的作法,已经引起了他明显的嫉恨。太监是半个女人,是一种很记仇的特殊生物,徐伯夷被他惦记上了,后果堪忧。但徐伯夷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抻着脖子,急切地等着叶小天的到来。
叶小天被带进宫了,大内侍卫到了乾清门一说,徐伯夷大喜。赶紧一溜烟儿地奔了乾清宫:“皇上,叶小天带到!”徐伯夷强抑兴奋地冲进乾清宫,对万历皇帝说道。
一直心神不宁地批着奏章的万历皇帝把朱笔一抛,急不可耐地道:“快快带他进来!”
徐伯夷答应一声,一提袍裾,急急走了出去。一直坐在侧座的朱行书站起身道:“皇上……”
万历这才注意到他还在场,忙摆摆手道:“你且回避。”
万历不动心时还好,此刻萦绕满心的都是夏莹莹的倩影,而徐伯夷却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叶小天,这两个人一个因为爱、一个因为恨,全都昏了头脑,但朱行书事不关己,却比他们清醒的多。
这一阵子坐在那儿,朱行书越想越觉得此事自己不宜掺和,取悦了天子固然会有好处,可得罪了文官后果更加严重,相对来说,得失并不成比例,他不免就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皇上一说让他回避,正中他的下怀,朱行书赶紧答应一声,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叶小天披枷戴锁地被带进了乾清宫,徐伯夷没有露面,虽然他很关心叶小天与皇帝交锋的过程,可他担心被叶小天认出来,如果叶小天在皇帝面前说出他们二人结怨的经过,恐怕皇帝会冷静下来,那就弄巧成拙了。
“你们退下!”
万历皇帝搁下殷红的朱笔,冷冷地看了一眼跪见案前的叶小天,对四名大内侍卫吩咐道。四名大内侍卫躬身退下,万历皇帝又摆了摆手,侍候在殿内的六名太监、四名宫娥也纷纷退下。
“叶小天!”
万历皇帝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朕嘉许你教化山民之功,许你世袭罔替之爵,待你不可谓不厚,你是如何报答朕的?”
叶小天不卑不亢地道:“臣为陛下戍边驭民、惩治不法、绥抚地方、奔走唯命,以报效朝廷,报效皇帝隆恩!”
万历皇帝冷笑道:“哦?你威福自恣、擅杀大臣,西南为之震荡,这就是你的忠君报国之道?”
叶小天缓缓抬起头来,亢声道:“臣奉圣命,为卧牛司长官,甫出山,便受四方土司排挤!欺君罔上,无视朝廷者,非臣!
臣往贵阳迎接新任抚台,两次三番受人刺杀,险丧性命,挑起事端者,非臣!
时抚台未至,阜台绥靖,臣求告无门,为求自保,只得奋起反击,臣所杀者,正是威福自恣、无视朝廷、欲杀大臣、挑起动荡的乱臣贼子,臣以为,臣纵然无功,亦不算过失!”
万历大怒,喝道:“大胆!你这是在指责朕偏听偏信,忠奸不分吗?”
叶小天唇角微微露出一丝讥诮之色,道:“臣愚钝,还是请皇上直言吧,臣要怎么做,才能证明臣的忠心呢?”
“你……”
万历的遮羞布被叶小天一把撕了下来,不禁又羞又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叶小天竟如此直言不讳,让他堂堂天子与叶小天赤裸裸地进行交易,一时之间他还真不太适应。
此时,午门之前一辆华车缓缓停下,一个凤冠霞帔的红妆丽人姗姗下车,在高大巍峨的宫殿前方缓缓站定,如此奇异的一幕,登时吸引了从侧门进出宫苑,前往内阁等处办理公务的众文武大臣、以及各部司官员属吏们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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