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许多,再出发时,行军速度果真快了不少。
前头山谷渐渐出现在视线之内,远远望过去,两侧有山脚合抱,谷口甚是狭窄,成去非拧眉看着舆图,思想一刻,命人前去探路,不多时,高立策马来报:“回大将军,过了这山谷,就是一马平川的大道!”
成去非点头,吩咐道:“让两翼骑兵去打头阵,小心埋伏!”
虽明知谷口这种地方最易设埋伏,可这是最近也是他们依照舆图唯一清楚的一条路,成去非暗自筹算,只盼出了山谷,能尽快寻得附近人烟。
大军缓缓进入山谷地带,成去非持槊而行,保持着十分警觉,约莫行进十里有余,两旁忽扑棱棱惊起几只飞鸟。成去非轻叱一声扯紧缰绳,微微一调马头,来回跺着小步,四下打量着这一处地势。走兵马的狭道不知何时变得稍显宽阔,不过两侧峭壁并无草木生长,只是格外险峻罢了。而前面则多了一片小树林,蜿蜒有数里地,犹如谷间脊髓,林中地势凹凸不平,时令虽未至夏,可枝叶到底渐渐长了起来,很难辨清林中境况。
成去非如此观摩有时,忽感不妙,此间地势低洼,前有茂林,倘有伏兵,无疑是最佳地点!
“注意伏击!”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轻骑随我后方掠阵!”
不及列阵,只闻飒飒风声破空而来,成去非将马匹一带,斥道:“快!”“燕山雪”好一阵长鸣,峰峦间回声相和,震的人魂魄一惊。寒芒箭雨自林间纷沓而出,已见人影交错浮动,犹如鬼魅。
轻骑上的将士纷纷翻身下马,迅速举盾持弩,雁阵横向展开,对方放出的箭矢犹如暴雨倾盆而下,霎时间战马嘶鸣声交错一起,响彻山谷。
韦少连接应上来,将成去非一面护在身后,一面挑开接二连三的利箭,大叫道:“大将军,末将前去把他们引出来!”
成去非亦举戟奋力挡箭,厉声道:“勿要乱来!”
这次伏击是在他意料之内的,只是没想到敌人伏击的是中军,而非先锋部队,想必是前几日那一战,有敌寇得以脱逃,才布下这想要先擒王的埋伏。不过既是如此,这伏兵怕是本着有来无回的心,明知要冒着备受前后夹击之风险,也要在此等候。正思想着,只听耳畔一声巨吼,却见韦少连振臂挥舞着长=枪便朝林间奔去,成去非一惊,而此刻间,箭雨忽止,想必是箭矢殆尽,不及韦少连冲到眼前,林间一骑精锐尽出,化作两翼从侧面向祁军抄来,方向正是直指成去非!
那一众人目光先落“燕山雪”身上,随之上移至成去非身上,成去非一寒,知道对方定是已知道了自己身份,身子登时绷得入钢石一样紧,扭头喝道:“收阵!”
祁军这一支轻骑很快再度持枪上马,从成去非左右擦身而过,正面迎了上去,为防有失,有几人只紧跟成去非而行,成去非则双腿猛然一夹,“燕山雪”如箭般弹了出去,那边韦少连已转身杀入胡骑之中,他嗓门格外响亮,一时引得士气大涨,连绵不绝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成去非已看准时机,在敌骑阵形被韦少连等人冲击地稍有溃散之势时,一个转身,随着他的马槊连抖,生生将敌骑阵形一切为二,胡人为首的将领兜鳌下压着两只随即失措的眼睛,眼见祁军包围上来,这场伏击战演变而来的兵刃交锋,胜负即将分晓,那胡人将领身下马蹄子踢踏不止,目光游移不定,已然是要转身而逃的架势,成去非正疑心他们要从何处逃开,这岂非死局,就在这时,一声长哨响起,就见这一队残兵竟往东南方向奔去,而此刻,后头邵逵将军前头高立等人已闻风率骑兵赶至救援,见此乱象,还没摸得清状况,只见成去非扬槊指着东南道:
“那定有一条窄路,只可过一队骑兵!高立,你带人过去追!不要留任何一个活口!”
高立领命一骑绝尘而去,直把韦少连看得心头发痒,勒紧了缰绳身下骏马打着圈子道:“大将军!容末将跟后去协助高牙将!”
他这大半日杀得眼红,根本收不住此股猛烈势头,成去非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来:“不要轻敌!”韦少连大喜,爆喝一声,策马夺路向东南奔去。
这场战役戛然而止,祁军倒无多大伤亡,唯独因方才一阵箭雨,损失了几十匹战马,成去非虎视之下,命人稍稍清理,并不做逗留,眼见出谷在即,离开这般险境才是当务之急,遂又命邵逵断后注意防范,大军继续前行。
果真,约莫十里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大军已日夜不休赶路数日有余,又经此一役,正该整顿歇息之际。待行了几里地,暮色渐至,大军方停下扎营,一切事了,成去非携众将入内,先听押粮官等人回话,又等半日,仍不见高立等人回来,众将不免有些心焦,但见成去非沉着气一脸镇定,也不好多议,正彼此交流着眼风,帐外忽有了动静,不想却是天子从建康发来的敕书,成去非率众将跪地接旨,不过是天子问候三军,询查战事,一众人谢恩后,成去非遣人接待中枢使者,方坐定,又有一亲兵入内禀事,这一回,则是呈了一沓书函:
“报!大将军及诸位将军的家书!”
众人自是一喜,成去非却道:“只有将军们的?”
亲兵答道:“是!只有将军们的!”
成去非起身踱步至帐外看了几眼,回眸道:“传令下去,让三军将士分批给家中去信。”
“是!”亲兵感激望着成去非,得令忙起身去了。
“诸位过来各自找寻吧。”成去非摆了摆手,众将便拿了自家的书信,仍归原位,虽欲拆封,但见成去非只蘸墨提笔给天子报告战况,他那两封家书连一眼都不曾扫,遂忍下这一时,静候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