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义龙死后方才归国,五年后得武田信玄相招担任山梨惠林寺主持,二十三年后吟唱“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端然圆寂大火中。
政衡倒是不曾想到安国寺惠琼会拜在快川绍喜的门下,这位可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一笔的临济宗禅师。后世那位曾说“愿早生二十年,成就如信长公霸业”的同族的授业恩师虎哉宗乙便师从快川绍喜。
政衡点点头说道:“快川绍喜禅师乃是临济宗妙心寺派高僧,如今京都大战再起,若是快川绍喜禅师愿前来冈山修建妙心寺派的寺院,可从若狭乘船前往丹后国,不日我家即将入住丹后。”
丹后一色氏长期与若狭武田氏相争,穷兵黩武,小小的丹后国内守护和守护代、豪族之间的争斗,再加上若狭武田氏时不时前来攻略一番。使得丹后国内各势力混战不休。
竺云惠心担忧的正是即将爆发的京都大战,要知道现在石山本愿寺积蓄起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其他宗派也同样积蓄力量,一旦爆发,比起应仁之乱还要激烈,京都怕是要再次毁灭,京都附近的寺院恐怕要毁于战火。
只徒莫若师,竺云惠心心知爱徒性格。知晓恐怕会与寺同亡,说道:“此事恐怕不易。不过贫僧还是会尽力而为,只是不知殿下在此次京都大战中的态度如何,参战否?”
如今,畿内渐渐形成了以石山本愿寺为首的西军和天台宗为首的东军相争的局面,两派都在竭力拉拢各个势力加入进来,不管是寺家还是武家都在他们的拉拢范围之内。
一旦拉拢完毕。便是开战之时。不管是东军还是西军,都对独占天下六分有其一的伊达家相当忌惮,同时都派遣了使臣使劲拉拢,谁将得到伊达家的支持,谁的赢面就大。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对石山本愿寺发动的一向一揆有好感,就算是禅宗也不愿意和他为伍,早早的加入了以天台宗为首的东军,竺云惠心当然不会例外,有不少人托他向政衡询问抉择,政衡多是以顾左右而言他,一直没有表态,这也是迟迟没有爆发冲突的原因之一,石山本愿寺也害怕在倾巢出动之下被端了老窝。要知道自从三好家分家之后,淡路水军安宅冬康身死,安宅水军一部分跟随三好实休前往阿波,另外一部分则投入了伊达家的麾下,连同淡路岛也已经纳入了伊达家的统治范围之内。
政衡脸色倒是平静,道:“道义上我倾向东军,可是从情理上我却要选择西军。同时,我不管是选择东军还是西军之时,畿内就会爆发前所未见的大战,死伤将会成千上万,这也是我无法下定决心的真正原因。我现如今只能够拖着,拖一日,百姓便能有一日安宁,拖得一时,便有一时安宁,拖到东军和西军不得不停战妥协的日子。”如果事情真如政衡所说,那么就好了。原本这畿内大战便是政衡推波助澜的,哪里会让他们妥协停战的机会,他只是想要让东军和西军积蓄更多的力量,憋到不得不爆发,到时将是剧烈的。
竺云惠心听得政衡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政衡所言,选择东军,恐怕西军在与东军大战之前就会先搅乱伊达领方才安心与东军一战,而东军恐怕会心安理得的作壁上观,故而才有道义和情理两说。
同样,竺云惠心清楚,现在畿内犹如化脓,脓包不挤破是不会好的,时间越久脓水就会越多,到时候不仅不会好反倒是会蔓延开来,只是他不能说政衡的愿望是错误的。
政衡见得竺云惠心陷入痛苦的沉思,也就不再言语,抬头看着纷纷扬扬的樱花,想到畿内的战火,哎,东军、西军,伊达家不知选择谁才好,拖时间也拖不得长时间了。
石川久孝匆匆赶来,禀道:“明使来了。”诸人昨日听了政衡戳穿了明使的身份,不仅没有丝毫怠慢明使,反倒是更加的殷切起来,实在是那位的名声实在响亮,诱捕东亚海贼王的强人啊。
政衡起身望去,见得一个身着杂色盘领衣,头戴四带巾,相貌普通,身材消瘦,除了眼神锐利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一想到他能够千里迢迢东渡倭国,又得某人信重,当然也不可能是普通角色。
政衡拱手朗声道:“来人可是明使陈可愿,陈敬修,某藤原政衡久候了,还请入座,与我一同赏樱品茶论道。”
陈可愿大吃一惊,闻名不如见面,他闻听他要见的主人是一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不经错愕。政衡得外形本自不差,匪夷所思的遭遇和两段人生的经历所磨砺出来的气质,更不是等闲诸侯可比。
更让陈可愿吃惊的是政衡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北直隶官话,虽然有一些拗口口音,比起一些学了两三年的各地生员举子还要熟练,再加上宠辱不惊的恬淡,让他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陈可愿回道:“固所愿也。”说着便在政衡的邀请下坐在了榻榻米上。
政衡见得他如此坦然安坐倒是微微错愕,惊疑暗道:“此人当在倭国逗留过很长时间!”却似不经意间,开口询问道:“不知道使者大人奉胡巡抚之意,前来所谓何事?”
陈可愿惊愕回首,他对外打着的是朱明王朝的使者身份,从未坦露乃是胡巡抚派遣来的使者,却不曾想哪里出了差错,让人看得出来,尴尬地笑道:“不知大宰大人何意?”
政衡见得陈可愿不愿透露身份,同样打了一个哈哈,不再谈论此事,他一上来不过是想要打个下马威,见得错愕之下露了行迹,却死硬着不反口,倒是不好强行逼迫。
政衡指着天空说道:“今日天气,你看如何?初春阴沉的灰色天空,竟被称作‘樱阴’倒也风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