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谢玄听到这里,夹了一筷子,放到口中,细细品味,果然口味独特。
“锦瑟喜欢的,果然不同。”
“山外的客人,都如你这般,能言吗?”锦瑟托腮,眼眸含笑,将那盘地耳炒肉丝又往谢玄的跟前推了推:“你既喜欢,就多吃些。”
“这地耳我知道了,这肉丝,我看着倒不像是寻常的猪肉,牛肉。”
“山野之地,所食用的肉类,也大多是山野中才有的。公子觉得还能入口就行,至于这肉是什么肉,公子就不要问了。”锦与说着,端起面前的一碗粥,呲溜呲溜的喝起来。
谢玄原本还想去夹肉,听见锦与这话,反而不敢吃了。
锦瑟在一旁吱吱得笑,末了,说一句:“锦与他是吓你的,这是山猪肉。虽是野生的,但味道却要比家养的好许多。山中也有猎户,常打了这野猪去集市上贩卖,所得银两,可要比家猪丰厚的多。还有,刚刚锦与也没有说实话,这地耳炒肉丝,我爱的是地耳,他好的却是肉丝。你若现在不吃,待会儿可全要进到他的肚子里去了。”
“姐姐真是偏心,而且偏的还不是自己的弟弟。”锦与说着,快速的夹起肉丝,塞进自己嘴里。“公子快吃吧,我姐姐刚刚说的是对的,若是现在不吃,待会儿可要全进到我的肚子里了。这山猪肉,不太好猎,我与姐姐一个月,也才能打上一只尝尝鲜。”
锦与越是这么说,谢玄反而越是不大好意思动筷子,只选了些野菜,配着白饭,竟也吃了两大碗。
酒足饭饱,倚在屋外,欣赏着山野风光,虽视线所及,都是深深浅浅的黑,但心境不同,看起来竟也觉得别有情趣。锦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支骨笛,轻轻的吹起来。谢玄懂经商,懂诗词歌赋,也会一些武功,却唯独不通音律。但当锦瑟吹起那支骨笛时,他却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迷醉。
悠扬的笛声飘进他的耳朵里,然后顺着耳朵,直接钻进了他的心里。时而悠扬动听,时而心酸悲伤,谢玄的心绪,竟也随着这笛声起起伏伏,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来。就在整个身心陷入不知天上地下,不知寒暑春秋的时候,那声音忽然止住了。他恍然的回头,却见锦瑟兀自拿着长笛,静静的看着他。脸颊上有些湿乎乎的,用手抹了,才知道是自个儿的眼泪。
“公子似想起了什么令人伤心难过的事情?”
“人活一世,总会有那么几桩难以描述的伤心往事。我今年差不多也二十岁了,若是七十古来稀,我也算是活了那么一小段,所以伤心难免,追忆难免。倒是姑娘,为何笛音如此悲伤?”
“如公子所说,锦瑟也有自己的伤心事。”锦瑟说着,将骨笛藏于袖中:“时候不早了,公子还是早些安歇吧。待明日晨起,我便让锦与为你指路,送你下山。”
谢玄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然而锦瑟已经转身,去了厢房。
谢玄站在房前,又静默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月光终于穿透了云层,落在山林间的小院子里。锦与原本是站在他身后的,此时,却已是与他面对面的站着。见谢玄眼中微有惊愕,他微微一笑,说:“公子的客房,锦与已经收拾妥当。比较简陋,还请公子勉强凑合一晚。对了,姐姐她并非有意不理公子,只是那骨笛,是我爹娘留下的遗物,姐姐她......怕是刚刚又想起了爹娘,心中难过。”
“你的爹娘,都过世了吗?”谢玄明知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锦与倒是没有怪罪,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爹、娘原本也是这山中的猎户。家中日子虽然清贫,倒也算和乐。可随着姐姐渐渐长大,村中的谣言也是越来越多,他们都说,姐姐的长相与爹娘丝毫不像,还说我娘原本就是山中的妖精,爹与娘所生的也都是怪物。无奈之下,爹娘只能带着姐姐,还有当时正在襁褓中的我,搬离村子,寄居在这山上。
家,虽然是搬了,可那些村民已然不依不饶。村子里干旱了,他们跑来骂我们,若是多日降雨不休,他们也来骂我们;遇到灾荒年,他们更是围在我家门口骂上三天三夜,可收成好了,他们又说,这是将我们驱赶出村子,才得到的老天庇佑。
就这样,我和爹娘,还有姐姐,在那些村民不断的滋扰中,度过了七八年的光景。那一年,村里突发疫症,死了好多人。他们再一次围攻到我家里,逼着我爹娘,将姐姐交出去活祭山神。爹娘不肯,他们就放火烧了我们的家。爹和娘,都被活生生的给烧死了。”锦与说到这里,忽然扬起脸来,问谢玄:“想想看,我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下过山了。姐姐总说山下危险,不许我去。请问公子,现在是哪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