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都是相同的结果,实则不然。
冰湖这边的埋伏以数量取胜,能够越阶挑战的人族修士压根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便是那些九阶的鬼物,想拖住他亦是难上加难,至少他若是化出妖体横冲直撞,不仅能够轻易冲出生天,而且也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势。
山道这边的埋伏以质量取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泰煞一人坐镇,便令他毫无转圜的办法,只能正面交锋,实是最危险的处境。
“待回去后,本王一定召集所有海族子民,选出最有智慧之人,不论修为,提拔至高位,帮本王出谋划策。此番交锋,非是武力之败,而是智谋之败。”
柯塞顿心知此时不适合感伤,稍稍感慨了一句,便收拾好心情,重新上路。
章麝扶着他,疾行了一会,忽而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分岔道:“王,我们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柯塞顿举目远眺,眼前的两条路,一条是冰封的南桃湖,一条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平原无处藏身,若有追敌赶来,轻易便可发现你我踪迹,而南桃湖的埋伏已然出现,蓝娜将军让你突围的用意亦在于此,她或许也有能力离开,但是不能离开,因为人族伏兵拖住她的同时,也意味着她拖住了人族的伏兵,为我们创造逃生时机。”
连番中计,章麝已有些疑神疑鬼,忍不住道:“王,敌人会不会料定我们的心思,又在南桃湖设下埋伏?或许,我们反其道而行,不失为对策。”
柯塞顿摇头:“你这般想法毫无意义,因为又可猜测,敌人早知道你会有反其道而行的心思,所以又再度将计就计,虚实相间。”
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我不认为后面还有伏兵,一条湖中设下两处埋伏,实在不合兵法,接下来最危险,乃是逃避敌人的追杀。”
在和泰煞搏命的时候,就连柯塞顿自己也认为,十有八九要陨落在里面,最后能活着逃出来,实在是一件侥幸之事。
换成敌人的立场,也会有相同的心思,认为安排泰煞堵路,已是万无一失,不大可能再安排后手。
更重要的,是柯塞顿确信人族这边已没有其他的高手,泰煞的现身或许是情报的错谬,可人族已经没有高手了,比如太阴派的掌门他确认已经死了,其余九重境高手的下场他也是十分确信,几乎都陨落在当初他率军突袭的那一战上,连尸体都还在他手里。
“属下明白,但有一事,希望王能原谅属下的冒犯之罪。”
章麝伸手脱下柯塞顿的血袍,批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在手腕上割开一道伤口,并用运气愈合,而是任由鲜血流出,滴落在地上。
柯塞顿默然,他明白对方的用意,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所以章麝要假冒他,以自身为饵,利用血迹引诱追兵上当。
“王,珍重,属下告辞了!”
章麝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义无反顾的朝着平原这条路跑去,鲜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待见得人影渐渐缩小,柯塞顿长叹一口气,压住激荡的心绪,运使水遁进入冰封的南桃湖。
一路平安无事,不曾遇见危险,很快就见到湖岸,而湖口渐渐缩小,两旁皆是被冻住的芦苇,只要上了岸,距离海族大营就十分近了,而且可逃的方向又会变多,不再容易被人嘴上。
“倘若是凡间的战斗,芦苇丛实是一处极佳的埋伏地点,但对于修士而言,并无意义。”柯塞顿心中思忖着。
然而,当他行至芦苇沿岸的中央时,一股莫名的危机在心头荡漾开。
柯塞顿苦笑一声,没有急着逃跑,非是他甘心认命,实是已无能为力。
冰华光芒四溢,以数百根芦苇为节点,连接成阵法,化作冰晶色的帷幕将这处湖口笼罩住。
一道清冷的靓影,从芦苇中缓步踏出,裙摆摇曳,散发出一股孤寂清幽的气氛,宛如黑夜中独自散发光芒的明月。